第三十六章 亲爱的,别哭
2018-04-15 作者: 文城城
第三十六章 亲爱的,别哭
梅淑翻过身来,面对着赵安莲,翘着嘴角笑眯眯地说:“没事了,不提它也存在是不是?都会好起来的。Www.Pinwenba.Com 吧”
静了静,安莲才说:“我最近洗澡都不敢照镜子了,你知道为什么吗?我发现我老了,眼角都长了鱼尾纹,脸上的皮肤也不紧致了,身上的皮肤也不如原来细嫩光滑了,在人前我也不喜欢张嘴笑了,一嘴白牙齿也出各种状况了,现在不化妆我都不敢出门见人,你说女人怎么就老得那么快啊,快得招架不住,快得吓人。”
梅淑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年老色衰,生老病死,都是正常的自然规律,谁都逃不掉的。”
赵安莲看着她的泪脸,笑道:“哭哭笑啊你,笑我,我老了你那么开心是不是?什么人嘛,简直就是个坏女人。”说完,作怒状,翻过身去,背对着梅淑,不理她。
梅淑把脸贴在安莲的背上说:“我不和你一样啊?我们同岁,我们都不想老,可人总有一天要老的,每个人都逃不掉,至少我们现在还握着青春的尾巴呢,是不是?”
“女人,不该依赖男人,不该依赖化妆,不该依赖容貌,我是依赖惯了,所以有一点改变就措手不及,你老了以后还有一个爱你的男人陪着你一起老,而我,年轻貌美的时候是两个人,青春渐渐退出我的生命的时候,我只剩下了我自己一个,一个人就这么慢慢变老,花枯萎了,试问,枯萎的花谁还愿意多瞧一眼?”赵安莲把脸枕在梅淑的手心里,感伤地道。
梅淑拥了拥她的肩,说:“我愿意啊。”
赵安莲破涕而笑道:“去,你愿意没用。”她是想到容貌凋零之后,又是一个离过婚的,而且还被流言蜚语缠身的女人,漂泊的心,依然漂泊,茫然不知道自己的归宿在哪里?
“不要生气了,女人越爱生气老的速度越快,我就爱看你笑,其实,你笑起来的时候才是最好看的,不管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你老,我陪着你一起老。”梅淑又说。
“我不生你气,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傻瓜。”赵安莲柔声道。
她转过身来,又说:“我真想留下来,留在这个城市陪你。”
梅淑高兴地道:“这正是我所期待的,那,安莲,我们就这么说好了,你留下来,好不好?不许反悔。”赵安莲笑着摸摸她的脸,点点头说:“好,我留下来,不反悔,我们睡觉吧,困了,晚安。”
梅淑笑道:“嗯,亲爱的晚安,我们明天见。”一面枕着手臂又想,红尘万丈内,大约只有最纯净的心和最简单的感情才能打动人,可是纯净和简单却是最难得的。
第二天醒来已是七点半,赵安莲已经走了,她不辞而别,只在枕头上留了一张便签纸,她说:
梅,我早上六点的大巴,亲爱的,你的婚礼上我们再见,好吗?我没告诉你我已订好车票,是因为我讨厌跟你离别,我怕我会忍不住哭,我也不想看到你哭,你哭比我自己哭还要让我难过。
我一直混沌不知朋友是什么概念,直到我身陷泥沼,才明白,在你笑的时候你是不知道谁是你的朋友的,只有当你哭的时候无助的时候绝望的时候,你才能知道你的朋友是谁。历经人生磨难仍然陪在身边的爱人和朋友,才值得用生命去珍惜,因为人的感情实在太珍贵太脆弱太有限了,无必要浪费在无关痛痒的人身上。只可惜,当我明白这些的时候,我已经没有办法回头了,还遗憾,我没有遇到那样一个与我同患难共风雨的爱人,我很羡慕你和颜鸽飞,你们一定要幸福。如果此时我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唯有你。听到我这个感伤的人说这些悲观的话,不要为我担心,我不会做傻事的,我会活着,为爱我的人好好活着。假如这个世界已经放弃了爱我,我还有一个朋友爱着我,就算我自己已不爱我自己了,我仍然要为了你爱我而活着。
我走了,亲爱的,祝我一路顺风吧,其实,我的心已经留在这个城市陪着你了。
爱你的坏女人……安莲
清晨。书于尔枕侧
梅淑看完赵安莲的信,还是掉了眼泪。明亮的一线暖光从窗帘缝隙中透进来,梅淑坐起来伸出手去握住那束光,在心里面说:暖光啊,请你温暖她。
梅淑赶着时间上班去,起来一阵乱忙,她一把拉开窗帘,看到窗底下几个结伴的中学女同学背着书包一路说笑着去上学,想来她已经有几天没有见到表妹了。
凌慧周末很少回家,回去也是待一下,拿点吃喝或衣物就回学校去。梅淑会给她腌一点水萝卜老咸菜带上,她只会做这一样咸菜,是大学期间有一年暑假在家跟母亲学的。要是来不及腌制,她就跑去周嫂的小超市里称一点周嫂腌制的黄瓜条和土豆条老咸菜,周嫂的手艺也是很美味的。
也因为梅淑在公司吃午饭,凌慧不想撞见她,因此,她中午回去的多。
梅淑最近在做新贷款产品的调查和宣传,因此周末也没有休息过,也就没有时间去学校看凌慧了。
课间十分钟,凌慧抱着一本书在教室外楼道的栏杆上,望楼底下高二学生排队去实验楼上物理实验课,有个瘦高个子的男物理课代表带队。凌慧觉得她好像看到了赵树森学生时代的样子,她想起赵树森从新疆的新兵连里寄来的那些信,牛皮信封的右角上面盖着木棉红的八一三角邮戳。
这个,她在哪里见过的。
那一夜,她夜宿在她表姐梅淑的政府单身宿舍里,在她的床垫底下见过的。那么厚,一封一封却全是颜鸽飞写给她表姐的。
她讨厌见到那样扎眼的信封,使她想起的尽是不愉快来。
想着想着,怎么又想到颜鸽飞那里去了呢?她背贴到墙上,用支着脑袋的手锤了两下脑袋,手里的书掉到了地上。在她弯腰捡书的时候,谁知衣服口袋里装着的颜鸽飞的那张免冠相,像树叶一样飞了出来,落到一个穿着红皮鞋的女孩子的脚边。
她是凌慧的新同班同学,叫雪子。雪子弯腰拾起这张小相,挥着手笑问她:“这就是你新疆那个当兵的男同学啊,还是个军官呢,穿军装多帅气啊,慧慧,有全身照吗,给我瞧瞧,我拿东西跟你换,怎么样?不过我瞧着这个军官,怎么还有点眼熟呢,好像在哪里见过?”她只当是凌慧的男朋友。
这时,身后的一个女同学捧腹笑起来:“雪子,你看见哪个帅哥不眼熟呢?都好像在哪里见过!说不好是上辈子见过呢!哈哈!”雪子回头瞪了她一眼,说:“去,上辈子的事谁记得,这个军官我的记忆里的确是有印象的。”又问凌慧:“凌慧,有全身照吗?”
“有,但是你拿什么跟我换?”凌慧冷笑道。
雪子说:“你先答应给我看,我就给你这个。”说着,她把藏在身后的一张贺卡拿了出来,举着高高的,又说:“这个,可是他给你寄回来的,你要不要?你不要可就归我了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