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彦显然记得青樱,全然没有顾忌现下的气氛,反而冲青樱笑道:“你几时下的山,方才郑小将军叫你赵王妃?你已嫁人了?”眉目中行云流水,似是同老友在交谈一般舒展。
青樱本已想好言语,不想他突然问起这个,脸上不由得一红,已被郑鸿飞抢道:“自然是早嫁了人,他们俩在凤鸣山上时就不清不楚勾勾搭搭,只怕是做出了什么苟且不文之事,不得不尽早成婚。”
青樱的余光瞥向郑鸿飞见他如此污蔑自己和明禹,要是以她素日在凤鸣山的性子,必定要寻出些由头来刺他一番。然而一见明禹斜卧在床,心中一凛,深知不是任性的时候。
心念电转之下,一面似是自然地走上前去,一面笑道:“我都快十七岁了,还不嫁人,难道王爷会娶我么?”
她如此说,本意是为了放松屋里众人的警惕,方才她已经注意到了,房间西面窗户到明禹所在的床中间,并没有人挡住去路。原也是,司马明禹重伤,况且他会武功之事只怕没几个人知晓,郑鸿飞必定想不到防备他跳窗而逃,一行七个人只堵住了门。
本来明打明地带明禹跳窗,她并无半分把握,毕竟他伤势未愈跑不快,而屋中皆是高手,转瞬之间就能擒住他们。
但是此时却是夜间,今夜又是无星无月,如果没有屋中燃着的三根蜡烛,这个时辰该是伸手不见五指。
蜡烛在北边的台案上,她是要往床的方向跑,自然不可能去吹蜡烛。
但她心中已有一计,虽冒险,但只能一试。
拓跋彦见她如此有趣,忽然笑道:“既是嫁人了,为何还是闺阁的打扮,莫非?”
他虽然故意没有说白,但不光是青樱,就连施谨瑜心中都暗叫不好……赵王妃一事本来只为掩饰身份,她同司马明禹两人大约都从来没有在心中承认过,是以倘若不见人,她就还是旧日里姑娘家的打扮。这些时日在外,自然更是随意,长发并未束起,只是随意用一双珑水滴玉环在略略装饰,不是已婚妇人的发髻。
两人在宫中事事小心,何尝想到此刻因为发式被揭穿。
司马明禹阖上双目,也不知是在听还是气力不支晕了过去。
好在青樱反应极快,立时转移话题道:“王爷对青樱真是关心,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求娶之意呢。”
她说出这话,在场的除了拓跋彦出身北朝,男女民风素来**直白,只含笑看着她。其余的人,连同郑鸿飞在内,都闹了个大红脸,施谨瑜更是眼睛都闭上了,嘴里还不忘呵斥她道:“青樱,快别胡说!你是姑娘家,怎可说这话!”
青樱似闲庭信步一般,不知不觉走到了拓跋彦面前,只听他笑道:“如果真有此意呢?”
青樱嘻嘻笑道:“有此意可不是光嘴上说说,可有什么信物没有?”
郑鸿飞施谨瑜并着屋里的一干人皆瞠目结舌,不期他们二人竟你一言我一语地认真谈起来一般。
青樱见拓跋彦只是眉眼含笑,却并无意真的交换什么东西,右手如电一闪,满头青丝如瀑洒落在肩头,她随意往后一挽。手中多出了束发用的双珑玉环,对拓跋彦道:“不如这枚束发玉环就送给王爷做个念想?即使王爷回了北朝,也能时时想起我来,可好?”
不等拓跋彦反应,郑鸿飞抢先道:“四王爷别要她的东西,最是诡计多端的,小心着了她的道儿。”
青樱倒也没理会他,只是瞥了拓跋彦一眼,啧啧道:“拓跋王爷的真心还不如我呢,可见男人的话不可信的道理却是没错的,虽然我年纪小,这个还是懂的。”说着作势就要收回双珑玉环。
说时迟那时快,拓跋彦出手如电,旁人都未看清他是如何接过玉环的,怎么就到了他手中。只听他对青樱道:“那可就说定了,你可莫要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