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到底年轻,尚未扬名天下,虽然是赵王京中带来的,却也只能叨陪末座。
筵席过半的时候,司马明禹忽然起身,对离他最近的付为正笑道:“付大人德高望重,当年先皇时时称赞,倘若没有付大人少年时在千军万马当中以一当十,击退胡虏护持皇祖父,又何来大夏的今日?”
付为正年已接近七旬,须发皆白,万没有想到他几十年前的英雄岁月竟能从这个少年王爷口中娓娓道来,一时激动道:“皇上……先皇真的这样说?付某一点微末功劳实在不足挂齿。”
司马明禹道:“付大人是大夏不可多得的良将,听闻大人一生推崇飞将军李广,其实百年之后,焉知大人不能与李广齐名?皇祖父常说,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说的不光是李广,也是付大人!”
一席话说得这面目刚毅的老人几乎老泪纵横,当即大碗酒一干而尽,碎碗起誓道:“廉颇老矣,尚能饭否!先烈帝爷对付某恩重如山,不能不报!云西全州尽听赵王差遣,匡扶大夏!”
他是殿中资历最老的将军,战功累累德高望重,又手握兵权,这一表态殿中其他人顿时群情激奋,纷纷碎碗起誓:“追随赵王,匡扶大夏!”
殿中唯有一人只微微笑着,却目光冷静。
林轶于太乙奇门之术已臻于化境,知未来百年之事,是以早已料到司马明禹和慕容青樱有今日之境,便早在青樱尚在凤鸣山之时,便把西北的能人名将生平编撰成册,着青樱记下来,今日果然派上大用场。
只见司马明禹端着夜光杯意气风发,又走到次席的颜氏父子跟前道:“听闻小颜将军出生之时红霞满天,今日一见,大有三国时期名将风采。”自古君上最忌讳臣下有这种神乎其神地传言,慌得颜氏父子忙解释道:“王爷说笑了,不过是传闻罢了。”
谁料司马明禹毫不在意,反而对颜超羽笑道:“算来西北出现红霞的那年,应该是我出生前一年,将军还长我一岁,将军名为超羽,那关羽有结义兄弟,将军和我何不结为异性兄弟呢?”
这真是大出颜氏父子所料,不想这一弱冠少年,竟有如此心胸与气度,当下抽剑刺血,结为兄弟。
连兰陵王都心中大为惊异,冷眼看着司马明禹长袖善舞,不时地在席间停步攀谈,所说出来的话恰到好处地指向每个人最容易被打动的地方。
“崔太守如今身体如何?南方湿热不利于润肺,调到西北一带应该好多了吧?”
“许将军昔年霸水之战右臂受过伤,阴雨天发作得还厉害么?我听闻民间有铜钱烧酒刮旧伤的习俗,将军试试也好。”
众人无不纳罕臣服,只觉得自己与赵王投缘,早得他敬仰已久,登时刚来时的种种猜疑和不屑之心竟去了大半,又听司马明禹站在席间高高举杯朗声道:“郑氏奸妃祸国殃民,乃是本朝之不幸,却又有众卿赤胆忠心,匡扶天地,又何愁本朝不能重现当年的天乾盛世?”
一呼百应,在场所有人都内心激荡,齐声道:“赵王继位,盛世重现!”
青樱夹在这激荡之中,忽然深感这个同她一起度过青葱岁月的少年,一去不复返,取而代之的是舍我其谁的王者霸气,为他欣喜却感到陌生。好像自己也在这一刻随之发生了巨变,不知是被胁迫着还是真的长大,却再也找不到当初那般一同嬉笑游戏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