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王的亲信将领却很是不满,私底下颇有怨言,认为赵王区别对待,分别就是想培植自己的嫡系,并不信任他们。
司马明禹每每安抚,谈笑间却在这件事上坚定不移,似乎并不担心生了嫌弃。
青樱却心急如焚,此时大业刚刚起步,好不容易借北朝之力缓过了一口气,如果起了内讧只怕被人利用。
崔思博有日同青樱一道处理政务,只见写着写着慕容军师的笔便停了,便道:“军师何必太担心了,有些事情,不一定要在明面上,我看王爷心中有数。”
见青樱仍是愁眉紧锁,只好点道:“军师最近可见其他大人担心过这一点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一般,青樱蓦地想到这几日以来每日的议事中,兰陵王的亲信怨愤之言少了许多。
还未等她想出个所以然,那厢颜超羽同付继孟两人似乎因着下一步用兵的方案起了争执,同在场郭光耀为人圆滑,自然不会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只叫了一位副将来请慕容军师过去。
原来颜超羽坚持虽然眼下战况大好,却也要选出一个合适的城池作为赵王目前的据守点,分出一部分兵力,也要移过去一些百姓休养生息,耕种渔织,倘若将来有个万一也是一个退路,可以图谋再起。
说心底话,就连郭光耀心中也并不赞同这一点,现在前方势如破竹,本来就兵力紧张,又哪能分得出人手去驻守呢?况且颜超羽所提议的益州是他们颜家的地盘,这分明就有保存实力另有图谋的嫌疑。只是他老成世故,不说出口,却等着付继孟说出来。
等青樱过去的时候,付继孟早就被他父亲遣人拉开了,郭光耀也有军务要处理,同青樱打了个照面便退下了。
只剩下颜超羽一人斜坐在校场的一处土坡下,抱着双膝,一身银甲在彼时的残阳如血下,英挺得叫人惊心。
青樱坐到他身边,颜超羽只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两人一起倚着土坡看夕阳斜坠,半晌颜超羽才开口道:“我没事,只是想一个人想明白自己想的到底对不对。”
青樱不答,只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随手划了几笔,似乎漫不经心道:“如果我觉得很对呢?”
颜超羽目光有些失焦,苦笑道:“对在哪里?”
青樱一指沙地上的简图,微笑道:“可是和你想的一样?”
颜超羽眼睛一亮,身体敏捷地弹起,兴奋地跪在地上道:“是!正是这样!我也认为我们益州是据守的最佳位置!”
“益州依山而建,本身南面受敌的地方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敌人想要攀爬上来即使云梯也做不到,相当于多了一道天然屏障,况且东西两面沧澜江与乌东江交汇而过,涉水作战本来就是守方有利攻方有弊。更难得益州土壤肥沃,百姓善于耕织,山中又有盐矿,即使封锁也能自给自足。”青樱手中的树枝在沙地上轻点,接着又道:“况且还有个更重要的原因,拓跋彦发兵攻打风扬关绝非善心,一旦风扬关以南的城池全部被攻破,他北魏铁骑就会长驱直入。”她叹道:“将风扬关的兵防泄露给他本来只为借刀杀人,却不能将大夏的锦绣河山葬送到外夷的手中。益州是北魏军南下的必经之地,倘若朝廷神策军真的挡不住,这也是一道屏障。”
颜超羽心怀坦荡,提议益州本来就不是为一己之私,现下见青樱之言条分缕析,早已心服,只是又担忧道:“军师所言虽是,只是即使益州不破,拓跋彦想要南下又何必非要攻破呢,只要向东取道再拐弯到京师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