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擦黑,屋中燃着一支烛火,仍是昏暗。略微动了动,发现自己是躺在自己帐中的床上,稍稍安了心。
只是浑身觉得黏糊糊的,头却没有前几日那样疼了,想来是有人喂她吃了药发汗了。
她只是稍有动静,案台旁坐着的人便觉察到了,“醒了?”
声音沉稳冷静,不是司马明禹是谁?
她确实醒了,看到烛光昏黄中他英越的面庞,险些心中一软就像从前那样嚷着饿了。
可是只要一想到李芳旭怀孕了,仿佛自己无地自容,翻了个身没有理会。
一生一世一双人,不应该是这样吗?
先生就是这样的。
她不是不介意他娶了别人,可是纵然她必须顾全大局,心胸比别的女子宽阔,也不过只能在心中安慰自己,明禹娶她只为笼络兰陵王,自己也深知这个道理,名义上的罢了,不会碰她,就跟当初自己一样。
可是,他们这个突如其来的孩子,残忍地告诉她,他们有名有实。
是以不必刻意硬下心肠,只是胸中已是堵得说不出话来。
司马明禹见她醒了,起身端过火上温着的药走到床前来道:“先把药喝了,你回来时烧得厉害,喝过一遍药已经好了许多,幸亏你把毒手神医苏子雍请来了,不然这乡野医生怎能药到病除。”
青樱仍是背对着他,忍着不让眼泪出来。
司马明禹见她不答,将药碗放在床头,又问道:“不想吃药也行,你一向怕苦的,想吃些什么东西?我着人去做,你大概饿得紧了。”
青樱喉咙一紧,忍不住道:“我不怕苦。”他何必记得自己一向怕苦。
在凤鸣山上时,虽然司马明禹为人冷傲,时时呵斥她,然而只要她生病,却又不爱吃药,他总会温言哄她,直到浅笑着见她喝完草药水。
司马明禹听了,反而松了一口气似的,点头道:“原来是为芳旭有喜的事,我所料非差。”
青樱被他说中,顿时又恼又羞,腾地坐起来大叫道:“我没有!我只是病得神志不清,没来得及恭喜你罢了!”
司马明禹见她浑身中衣湿透,伸手取来另一套干爽的衣物道:“你果真是神志不清,身上都汗湿了也不知道说。”说着又似是自语道:“苏子雍果然说得没错,你这回是风寒内侵,发出汗来就要换衣物,以免又将湿气逼回体内,你就是再气,也要先把贴身的衣物换了。”
青樱听他说得有理,也自觉身上难受,语气一低扭头道:“你先出去,我自会换的。”
司马明禹一面慢慢地抚着衣物一面平淡道:“这倒是奇了,之前的两回都是我替你换的,所以你不必不自在,不是第一回。”
青樱不等他说完便身子往后一缩,尖叫道:“别说了!我自己换的衣服!我明天就走,再也不见你!我回凤鸣山陪先生去!”
心乱如麻,不知他是要如何,也不知自己站在什么位置上,只觉得既委屈又可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