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向来这是因为外臣皆为男子,可是慕容青樱虽为女子,却不是后妃,而是朝廷命官,在内宫之中同样多有不便。
张太师为众臣之首,出列奏道:“自古以来女子参政绝非佳事,远有武则天牝鸡司晨,祸乱李唐王朝,近有本朝郑氏一手遮天,险些毁了祖宗基业。微臣以为,芳华侯身为女子,入朝为官与本朝礼法不符,况且户部本来就事务繁多,右侍郎又为要职,恐怕女子难以胜任。”
他德高望重,此言一出,慕容勉只觉得心中顿时一松,只听到许多人出列道:“微臣附议。”
此事太过妖异,难免将整个慕容家族推向一个水满则溢的境地,偏偏他不便说话,只能寄希望于张太师及群臣能让皇上收回成命。
不等司马明禹说什么,崔思博已经站出列来笑道:“张太师向来考虑周全,只是今日之言下官却有不同的看法。”
张太师眼睛微眯,目光一紧打量着这个带着西北口音面白无须而今却平步青云的中年男子,出言弹压道:“崔大人长期治理郡县,于农林鱼桑无人能及,恐怕对于祖宗的礼法未必清楚。”
不想龙座上的司马明禹出言道:“朕一向广开言路,张太师不妨也让崔大人说来听听。”
张太师只得道:“是。”
崔思博本来外号“莲舌太守”,当年口齿伶俐就是出了名的,现在有皇帝撑腰授意,更是淋漓尽致。“太师所言武则天和郑氏都是从后宫干预朝政,那自然是牝鸡司晨,而户部右侍郎本是朝臣,上有户部尚书管辖,下有众郎中,员外郎,主事,司务襄助,不能一人独大。左右又有御察使监督,一言一行未尝不循规蹈矩,又何来祸乱朝纲坏了祖宗基业呢?女子参政也要区分看待,倘若女子真的有才,并没有哪条祖宗礼法规定女子不得为官吧?”
他真真是思维缜密,又善于攻击言辞当中的漏洞,张太师本意本是说女子参政不合本朝礼法,崔思博却抓住牝鸡司晨做文章,叫一众附议的朝臣也无从反驳。
他见皇上眼中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赞许,接着道:“况且微臣有幸与芳华侯共事过五年,收益颇多,其心胸与智计绝非一般男子可比,听闻慕容大人从前便是户部尚书,芳华侯在家时以其伶俐睿智,或许早已耳濡目染,轻车熟路。太师又何以断言她身为女子便不能胜任右侍郎之位呢?”
简直是丝丝入扣,滴水不漏,他说完后半晌都是鸦雀无声。司马明禹面色平静道:“既然众卿对崔大人所言并无异议,此诏令便从明日起生效,还望朝中同心协力,复兴大夏。”
皇帝金口玉言,臣工纵然再有万千理由也不便多言,当下也只能缄口散朝。
只是后宫之中却是无不纳罕,只是彼时后宫之中妃嫔并不多,皇上刚刚登基,现有的都是从前的一些老人儿,多数是西北将领之女,当年司马明禹为了争取她们父兄的支持,笼络后方,联姻却是一个最常用的手段。那时青樱与崔思博常私底下玩笑道:“也幸亏这些将军们生有女儿,不然现生一个也来不及做王妃啊!”
是以这些人青樱多半都有所耳闻,算不得完全不了解。
只是虽然圣旨已下,她往后在清明殿的偏殿抱厦出入是平常之事,然而这本是开了祖宗先河之事,实在不便大张旗鼓地再去与宫中众人会面一番。况且她是外臣,也不是后妃,向来外臣不得见后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