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樱听了不言语,只是挑起他的一缕头发,又挑起自己的一缕,不知鼓捣些什么。明禹自顾自地打算道:“咱们说说册封的事,樱儿……”他忽地将她搂在怀中,抱得死紧,似是深深吸了一口气咬牙道:“我不能立你为后,你可怪我?”
青樱手上明显一滞,不过片刻又缓了过来,似是叹了一声道:“你何必说这个……我……没有怪你……
“我立拓跋莹心为后……只为了天下太平几年,大夏经历郑氏之乱,国库空虚,实在需要休养生息,给我几年的时间,樱儿,我绝不会委屈了你。”
南北两朝各经战乱,都需要几年的太平,双方一拍而合,和亲自然是缔盟的上上之选。
“拓跋彦……”司马明禹很下了一番决心才道:“他要你和亲。”青樱身子不易觉察地一滞,往他怀里钻了钻。
“我不可能答应,所以只能答应立拓跋莹心为后。”说着又问了一遍,“樱儿你怪我吗?”
青樱没有立刻回答他,似是想了想忽然笑道:“如果怪的话,可能罚你什么?”
明禹不禁紧张道:“你要怎样?”下意识地将怀中人双臂扣住。
青樱嘻嘻笑道:“我不会打结,你来帮我打个同心结。”说着将握在手中良久的两人各自的一缕头发递到他眼前。明禹哭笑不得,他将一颗心剖白出来紧张万分,她竟全当没听见,分明就是故意的!
他接过来三两下便编好了,心中仍是缠绵未尽,便又拆了开来重新编就。青樱心中最深的心结解开,又确实倦了,抱着他的手臂便眼神朦胧起来,只听他在耳边声音低低,却无限坚定道:“我必不负你,你就算不是皇后,也是我心头唯一的那一个。”
青樱迷迷糊糊中,听得似真似幻,轻轻嗯了一声钻入他怀中睡了过去,只觉得心中一片安然。
她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即便拉着床幔还是有些许光线透了进来。顿时惊得她一坐而起,卷着锦被倚在床上,一时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似的,不知自己为何会在这里,直到看到明黄的缎上那抹触目惊心的血花,才忆起昨夜,脸腾地红了……饶是四下无人,仍旧将脸埋在锦被上,上面却全是他的气息,一点一滴提醒着昨夜的温柔和缠绵……
大约是她起身的响动,寝殿的门被推开了,素若进来含笑行礼道:“大人万安。”青樱尚含着羞,略为不自然道:“姑姑请起。”她倒并没有想到名分之事,只是觉得怪羞人的。
素若在宫中伺候多年,自然知晓嫔妃初次侍寝后的心情,当下揭过这一篇只笑道:“皇上寅时起了去早朝,因怕大人没有睡好,便吩咐奴婢等大人睡到自然醒。”说着端上一碗汤药来温声道:“皇上特意吩咐奴婢熬了止痛化瘀的汤药,待奴婢伺候大人更衣后大人便趁热喝了吧。”
青樱听了不言语,她并不知宫中侍寝后的规矩……或者她这也并不算侍寝,不过任由素若带着谷雨替她穿衣梳洗。
她不是宫嫔,所穿亦不是宫装,仍是她最喜欢的天水碧一色裙并着洋刍洒丝夹花袄,青樱站在镜前,只见镜中女子气色明艳,只羡压倒桃花。谷雨抿嘴笑道:“皇上早朝去的时候也是神清气爽……”
青樱见镜中的自己登时红了脸,素若虽是训斥道:“休胡说,连皇上也是可以议论的么?”然而语意也分明是笑嗔的。
待到青樱饮了止痛的汤药,素若侍立在一旁垂首道:“奴婢带大人去皇上的寝殿吧。”
西暖阁并非清明殿正殿,司马明禹倘若不宿在妃嫔宫中,便一向宿在正殿里的龙榻上。
她甫一进去,发现正殿的陈设变了,这本是皇帝自己的内殿寝榻之处,此刻眼目所及之处却添了许多女子所用之物,诸如嵌着雕花铜镜的梳妆台,又有数盒精巧的胭脂水粉螺黛摆在上头。连空气都甜腻了不少,却不是明禹素日所用的青桂香气,她不禁奇道:“这可是什么香味?皇上不是除了衣物一向不熏香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