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帝王心,多么的不可靠。
即使,他是她的明禹,那个她十二岁就相识相缠的人,他更是大夏永历帝,饱读经史诗书如她,又怎能妄想他身边只有她一个人任她娇缠任性呢?
既然如此,她少不得也要学习宫中生存之道。
水榕见她目光渐渐清澈,知她心思机敏非一般人可比,一点即透,接着道:“娘娘虽然盛宠,却一无子嗣,二无帮手,瞧刚才肖昭容的意思,宫中对娘娘有嫉恨之意的人绝不是不存在的,只不过肖昭容为人城府不深,都露在脸上,其余众人心中作何想娘娘不得知,却不能不防。”说着垂首道:“奴婢胡说了许多,还请娘娘不要怪罪。”
她是从前服侍过明禹母妃的人,明禹自打回京之后对水榕十分信任,此刻却对青樱这般推心置腹,青樱自然不是个糊涂人,心下十分感激,上前去握住水榕的手道:“你肯对我说这些,是当真忠心的,我怎么会反而不知好歹呢?我对宫中事务不知者甚多,今后还要水榕你提点些。”
水榕轻声温和道:“娘娘抬举了,娘娘名满天下,奴婢从前就在宫中听过娘娘的事迹,能在娘娘宫中服侍,也是奴婢的福分。况且,奴婢也是真心希望皇上和娘娘好的。”
青樱心下一阵感动,明禹曾经说过他小时候在宫中日子艰难,水榕常常悄悄照拂于他,若是不论身份的尊卑,是亦母亦姐一般。
“既然这样,宫门也就不必特意关了,只是等螃蟹和黄酒来了之后便叫外头守院门的太监也一同进来,大家分着吃人多热闹些。你先去郭容华那头送了贺礼,回来再去厨房不迟。”
水榕答应着去了。
厨房回说一向不预备螃蟹这等寒凉之物,贵嫔娘娘要的话只能现去采买,只怕要晚饭的时候才能吃得上。
青樱听了有些失望,但是也没有办法,原来宫中事事都要考虑规矩和子嗣,比不得之前在凤鸣山闲云野鹤的林轶,每到秋风起的时候就在山上的菊园摆起螃蟹宴,倘若那日天气好,便一直在外头待到月明星稀。
午间刚刚吃过饭,晋封郭容华为柔嫔的旨意便传遍了六宫,落梅出去看热闹回来说道:“奴婢看励妃和肖昭容脸色不太好。柔嫔虽然得了儿子,好像也没有太高兴的样子。”
青樱正坐在床下看书,闲闲道:“当着励妃和肖昭容,她即便册封了也就只是一个从四品的嫔,家世也不能跟那两人比,怎么敢高兴?励妃那个人,她虽然也去笼络人,性格烂漫,但是却无法真的心平气和地分好处给别人的。”她同李芳旭打交道数年,深知李芳旭的为人。
水榕闻言一面用小银吊子熬着雪梨汤一面道:“奴婢也颇为奇怪,按理说这是皇上长子,生母不该只晋升一级。当年皇上的生母罗贵人本只是从七品的良人,诞下皇上后便连升晋为贵人。况且那时先皇并不是没有皇子,只是郑妃所生的夭折了,何况现在皇上是头一次得子,更该嘉赏。”
剑兰听了不忿道:“姑姑怎么向着别人说话?难道柔嫔要封个柔妃,位列三夫人才好?”
青樱心中也疑惑此事,止住剑兰,对水榕道:“宫中对于晋封可有一定的励?”
“大夏立朝的时候是有的,后来到了先帝手中,不知怎么犯到了郑妃便给废除了,一切全凭皇上裁夺。”水榕答道。
原来如此。青樱没有再多说什么,就此揭过。到了晚间螃蟹,黄酒并着米醋都送了过来,御膳房做事经心,还预备了豆面儿,将螃蟹放在里面一来拿出来就是热乎乎的,二来取豆面儿的清香除去螃蟹的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