励妃不禁得意起来,用绢子拭了拭嘴,轻笑道:“怕是你这丫头路上贪玩,误了事不敢照实说罢?要本宫说,拿着碎瓷碗到院子里去给跪在上头,不管大风寒露的,只管跪在那,也别给吃喝,一日不说跪上一日,保管就说了!”她一向协理六宫便是这般霹雳火雷的脾气,在明禹面前也不掩饰,横竖她自打在闺中就是如此的。
青樱见情势不对,这中间恐怕大有文章,立刻拿话顶回去道:“纵然丫头贪玩,穆充华遭了袭却是真,这可是在宫中禁地,就算跑了一百个丫鬟,难道就会叫主子遇袭么?”她将重点移到此上,明禹果然不再追究是否贪玩一事,立刻传下口谕道:“汪福兴,即刻去查宫中今日是哪一班御林军当值,是否有外人混入宫中。”汪福兴答应着还没挪开脚步,又听他吩咐道:“从今夜起,宫中增加人手戒严。”
汪福兴小心道:“是,奴才这就去办。只是今夜不当值的御林军尚不在宫中,宫中现有的人手只怕不够照看所有的宫室……”御林军分为不同班次,不必全部在宫中这也是司马明禹登基后立下的规矩,为的就是万一宫中出事,由他一手建立提拔的御林军可在宫外救急。
“恐怕只够在清明殿外布防……”汪福兴从前在毓庆宫便是服侍司马明禹的,深知他的个性。
“也罢,明日再调人进来,不然反而引起外面猜测纷纷。”青樱连忙出言劝道,皇宫秘梓最是引人嚼舌,传扬出去只怕对明禹不好,他登基不久子嗣又单薄,那等别有用心的人听了没有反心的也要萌动起来。
明禹点头道:“正是。”说着看了青樱一眼,他心中自有计较,要叫青樱去清明殿歇一夜,明日再作打算。
励妃察言观色,大约是从他们二人的神色中猜得出意思,面上便不好了起来,定了定笑道:“皇上的安危自然是最重要的,现下侍卫也该都在清明殿外值守。只是比如穆充华妹妹今日本来就受了惊,万一夜里再有个惊动岂不是雪上加霜么?臣妾宫中的太监素日里都习武,虽然不比侍卫中用,也强如没有,不如把臣妾宫中的太监拨几个来充华妹妹宫中吧?”
青樱冷笑了一声,这算盘打得可真精明了,不声不响想安插人到怡兰轩。
不等明禹说话,她便笑道:“励妃娘娘虽然身手矫健,却是千金贵体,万一今夜宫中有变,当然是娘娘的安危比尚未得恩宠的穆充华重要。臣妾想皇上也断不会容姐姐犯险。”如此软顶回去。
明禹明里对励妃道:“你亦是朕心头之人,怎能出事?况且六宫之事也需你协同着皇后办理,青樱说的是,芳儿你先回去安歇吧,你宫中太监不必调动,务必护得你周全。”
纵使青樱心知他暗里是护着自己,听他说她亦是心头之人,又听他称她为芳儿,一颗心像是坠进了冰露当中,脸色一阵煞白。
励妃许是察觉到了她的失意,更得意于皇上方才的亲密关心,不禁喜上眉梢,依言对司马明禹福了一福道:“多谢皇上关怀。如此,那臣妾便先回宫了……”这么说着,脚步却不动,秋水盈盈地望着他道:“皇上多日没去臣妾那里,今日……”
司马明禹看了眼青樱,微微蹙眉道:“你且先去吧,朕还有些事,得空了便去看你。”
励妃本还想再说,却又怕惹明禹不快,温婉一笑退下了。
青樱见状仍是难过不已,今日是她在这里,倘若不在呢?那他是不是就真的去了励妃宫中?到底励妃也嫁他多年,除了兰陵王的势力现下不能得罪以外,是否其中也有一星半点的情分也说不定。最近她心中纷乱,一时宽慰自己既来之则安之,既然舍不下明禹,就同他舍不下江山一样,那么便只能安心老死在这深宫当中,做这姹紫嫣红当中的一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