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皆说她是惊吓所致失了神魂,青樱原也并没有预料到她会醒过来,守在这里更是因为一时灰了心懒待动弹,况且回到毓庆宫也不过是长夜寂寂,倒不如在这里相互做个伴也是好的。是以穆可儿突然醒来,倒把她吓了一跳,起身绊倒椅子,乐茵闻声而入。青樱向她嘘了一声,示意她带上寝房的门。
穆可儿是醒转了过来,好像是从阎罗殿里滚了一圈回来,原本娇俏的脸白得诡异,全然没有血色,猛地一个翻身抓住青樱的手道:“有人……有人要……要……”她说到这里脸色大变,好像卡住了一样。青樱急道:“要伤你性命么?有几人?身手如何?”
可儿听她一问,脸色愈加白了,却不是透明的莹白,而是泛着蜡黄的惨白,支支吾吾答不上来,只是泪如雨下。
青樱是何等见识,当下便起了疑心,转头一看乐茵和她主子目光相接,两人皆是心中有话却不敢说的情形,再观穆可儿的神色害怕中藏着羞愤,心中不觉名表了几分。突然厉声道:“乐茵!你还不说实话?你以为今日逃过了一劫,明日还有这么好的运气么?你看励妃和肖昭容分明串通一气要害你家充华,你还要糊涂下去么?”
她声色俱厉,乐茵和穆可儿皆吓得一抖,乐茵张了张嘴望着青樱,本欲说话又见穆可儿咬着嘴唇含着泪,分明是不让她说,顿时垂下头噤了声。青樱趁热打铁道:“你是不是看见了什么?你今日不说出来咱们共同设个法子,明日只怕就闹到皇上那里去了,到时如何收场?我也保不了你们主仆!”
乐茵扑通一声跪下磕头道:“贵嫔娘娘息怒,奴婢不是存心隐瞒,实在是……此事……此事难以启齿……”青樱听了,与心中所猜又近了几分,果真是宫闱中最忌讳的那种事……
侧头悄悄看了眼穆可儿,只见她已经闭上眼睛,任乐茵去说。
乐茵声音颤抖道:“奴婢从励妃娘娘宫中取了东西回来后,没有看见说好陪着小姐说话的肖昭容。但是奴婢看到了一个黑影子,动作很矫健,想来是个侍卫之类的,在……抱着小姐……对她无礼!”
什么?这无异于平地一声雷!青樱纵然猜了个几分,也断没有想到在宫道之上有人明目张胆地与宫妃不轨,这若是传扬出去,死罪自然是不用说了,只怕妃嫔的家人还要受到牵连。当下也顾不得可儿的脸面,急问道:“是谁你知道么?”
乐茵一听,连忙磕头道:“奴婢不知道,小姐与此人断不认识,奴婢可以作证,当时奴婢吓得魂飞魄散,大叫了一声,那人朝奴婢这边看了一眼后便将小姐放在地上身影一闪就不见了……奴婢上前去一看,小姐的衣衫已经凌乱了,不敢声张连忙替小姐整理好,这才叫来了人同奴婢一起送小姐回宫……”
青樱深悔自己方才所问,可儿对司马明禹一直倾心多年,怎会在禁宫当中冒着天大的险与别的男子不清不白,自己刚才太急竟问出那样的话来。
只是听到乐茵说她大叫了一声,心中又起了一层波澜,忙问道:“你看到你们小姐的时候,可还有别人也瞧见?”
这个乐茵就颇为踌躇起来,摇头道:“奴婢没有瞧见,不能确定有没有人,那时候天色都已经暗了下来,而且奴婢一心担心小姐所以……”
青樱点头,这是人之常情,乐茵不过是个小丫头,才出府进宫,事实上她晓得替可儿先收拾身上的凌乱已经算伶俐的了。只是……此事蹊跷,如果正好有人看见的话,难保不是有心……她正在思索,床上一直淌泪的穆可儿忽然抓着她的手开口道:“青樱,有人要……非礼我……我好怕……我不认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