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锦心并不惊慌,她笑着看了那太监一眼,庸懒中带着几分冷然。
此时这荷花凋零,池塘里一片啸索,带着几分世事无常的凄凉,皇上缓缓的将目光移到了这满池的残景当中,眼底不知不觉染上了几分痛楚,是啊……一语道破梦中人,‘世事无常’,这四个字,足以形容他这风光却又空洞的一生。
后宫佳丽三千,奈何此生已无知已,是他错了,还是这万代江山错了?
谁是谁非,谁对谁错,又有谁说得清楚。
“朕,突然想知道,你到底爱的是朕的衍儿,还是寒儿?”
皇上看着那满池的绿水,一脸啸然,那威严的面容下竟有隐隐的倦意,只怕这万里江山,他担得也不轻松吧。
袁锦心摇了摇头,几分嘲讽,几分淡然:“皇上,锦心爱的是谁重要么?重要的是,皇上的那道圣旨要将锦心丢给谁,这弯清水池里,并没有锦心的容身之所,因此,皇上不必忌惮锦心……”
放眼这奢华宫闱,看似风光无限,却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总要一天,她会展翅高飞,不受任何人的束缚。
皇上了然一笑,却是数不尽的讶异,静心大师曾说过,袁家有一人,能左右江山,看来……若不是袁敬之,便该是眼前的袁锦心了。
徐徐秋水,微波荡漾。
这满池的残景只不过是春去秋来,四季循环,想不到袁锦心小小年纪,便能参透这世间的凡尘锁事。
“皇上,锦心想求您一件事……”她轻轻开口,不急不躁,不卑不吭,清澈的眸子里荡着让人如沐春风的和气,但深深望去,却又犹如深潭,看不见底。
皇上微微一愣,而后在这秋风之中隐隐露出了笑颜。
“像,像极了!”像极了他心中那道日思夜想的人儿,整整十六年,他的心已经随着那人的死,深深的埋进了黄土。
如今,春去秋来,那人若是抬胎转世,只怕也该是袁锦心的这个年纪了。
翩长的凤欲九天朝服长长的拖在鲜红的波丝地毯上,乌丝上金头凤钗璀璨夺目,艳红的唇瓣轻抿着已然放温的茗茶,涂着鲜艳丹寇的手指呈兰花状翘起,柳眉轻挑,说不出的庸懒与高贵。
“刘嬷嬷,你说说看,侧妃近来的规矩学得如何?”
刘嬷嬷赶忙诚惶诚恐的跪了下去,道:“回皇后娘娘,侧妃禀性纯良,质朴勤奋,大概的已经学下了!”
“哦?那就好,待衍儿凯旋回朝,这婚事就办了吧!”皇后淡淡的点头,面无表情的挥了挥手。
那刘嬷嬷却又说道:“娘娘,只是……这宫中规矩,策立正妃以下的品级,都是要验身方可成事,不然……就怕带了污秽的东西进门,可就不好了!”
刘嬷嬷说罢,小眼睛往后一望,正瞧见袁锦心从正门进来。
皇后的眼角一挑,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刘嬷嬷本就是挑中了时辰在这里作戏,此时,更是说得义正言辞,好不凛然:“娘娘,只要侧妃冰清玉洁,也不怕我们这些奴婢验什么,这事,若是娘娘同意了,奴婢这就着手去办!”
袁锦心将刘嬷嬷的话是听得一清二楚。
这规矩有则有,但此时看来,却是特意搬出来为难她的。
袁锦心的心头一沉,对这宫廷的尔虞我诈可谓是厌烦透了,她没好气的冷哼了一声,上前道:“刘嬷嬷这说的什么话?如今圣旨未下,我袁锦心又是拿什么身份去接受你的验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