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冉一整天都心神不宁,倒水差点烫到手,画图稿拿错笔,开例会的时候讲着讲着就神游天外了。
到了晚上,穆冉终于忍不住给舒云展打了个电话,东拉西扯了一堆,到了最后佯做不在意地问:“你哥怎么样?”
舒云展瞥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舒云逸,语气很沉重:“脑袋上破了个大口子,肋骨估计撞断了一根,不过你放心,死不了,医生说了,没生命危险。”
穆冉倒抽了一口凉气,心脏不听话地抽痛了起来:“你……你怎么还是这么吊儿郎当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仇人车祸了呢!”
“唉,自作孽不可活,听说昨天接待了一个律师,然后就被刺激了,喝了一个晚上的酒,喝醉了就被车撞了。”
穆冉呆了呆,这才想起来,昨天是她让黄律师去找的舒云逸。黄律师最后喜气洋洋地给她打了电话,说舒云逸虽然脸色很难看却没有对他恶言相向,这次他虽然没有签字,可他允诺一到期就协议离婚,让她可以放心。
理智终于回到了穆冉的脑海:是啊,何必再去牵挂他?在他这样伤害她以后。今后他的人生将和她完全没有交集,今后将是别人陪着他,照顾他,和他一起走完后面的人生道路……
穆冉的心中一阵绞痛,喃喃地说:“原来是这样。”
舒云展顿觉不妙,试探着说:“我哥一直躺着昏迷呢,不如你过来看看她?反正就隔着一栋楼,没几步……”
“不了,”穆冉迅速地说,“你好好照顾他吧。”
舒云展听着手里突然响起的“嘟嘟”声,顿时傻了眼:他夸大其词了半天,无非就是想激起穆冉的同情心,他明明听见穆冉的声音都有些哽咽了,怎么突然就挂了电话?
旁边被昏迷的舒云逸正满怀期待地看着他,他硬着头皮说:“哥……你好好休息……”
“她不愿意来?”舒云逸的眼神顿时黯淡了下来。除了昏迷,其余的情况舒云展倒没有说谎,舒云逸的头上、胸口都包了白纱布,胡子拉渣,脸色苍白,看起来的确象个重病人。
话音刚落,病房的门“笃笃笃”地敲了三下,舒云逸又惊又喜,一下子躺进了被窝里,眯起了眼睛,略带紧张地说:“云展,帮我多留她一会儿,我想多听听她的声音。”
舒云展十分纳闷,刚想去开门,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下子走进来好几个人,前面开道的是司机老徐,旁边跟着个小保姆,后面跟着陈姨,中间那个,自然就是伍苇苇。
舒云展看了忍不住啧啧赞叹了起来:真是小人得志啊,从前的穆冉都没这排场呢。
还没见到人呢,伍苇苇的眼睛里就蓄满了泪水,三步两步就跑到舒云逸的病床前,颤抖着伸出手去:“云逸,云逸你怎么了?”
小保姆立刻拉住了她,忙不迭地叫了起来:“哎哟伍姐你小心点,怀着身子呢。”
舒云逸一下子睁开眼来,眼神狰狞,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来:“你来干什么?”
伍苇苇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立刻缩回了手去,呐呐地说:“爸爸说你出车祸了,我担心你……”
陈姨沉着一张脸,“啪”的一声把手里的保温杯放在床头柜上:“猪脑,吃脑补脑,以后可以长点脑子。”
司机老徐叹了一口气:“你爸爸一听你的事就高血压犯了,王医生刚刚去看过,说是一定要卧床静养,不然有中风的危险。”
“王叔,麻烦你和爸说,他是要这个不着边的孙子还是要他的儿子媳妇,让他想个明白。”舒云逸漠然说。
“云逸,你怎么这么狠心,”伍苇苇把手扶在小腹上,干呕了两声,轻轻抽泣了起来,“你的孩子,你就看都不来看一眼,这是你的骨肉啊,你真的就不管了吗?”
舒云逸的双眼紧紧地盯着她,忽然嘴角浮起了一丝轻蔑的笑容,淡淡地说:“你确定这是我的骨肉吗?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改口的机会。”
伍苇苇被那眼神看得打了个寒颤,强笑着说:“云逸你开什么玩笑……”
舒云逸一声不吭地抬起手来,按在了叫人铃上,不一会儿,护士就走了进来,诧异地看着这一屋子的人。
“我要休息,请他们都立刻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