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小铁同学……”
不再是“小铁”、“铁”、“My dear”,女人真他妈的翻手是云,覆手为雨。在这一刻,刘小铁的脑袋里塞满了一些险恶、刻毒的词眼。信不用看了,他把它和信封一起团起来,捏在手里。马上,脑子里成了大片大片的空白。
他妈的,果真有这一天。刘小铁珍惜“早恋”,什么“早恋”?恋就是恋,岂可用早晚来量它的价值。他想象着高中时就跟他刘小铁如此这般的纯情女孩,如今在复旦园里傲然起草这封理性得面目全非的信文时的模样,可就是想不出。想来想去,连她究竟长得什么样儿都模糊不清了。他把那团纸展开,撕成碎片,向绿草坪一抛。纸片在春天的阳光里胡乱地翻飞着,懒洋洋地在草坪上就位。
刘小铁仿佛看得见自己的身体,或者是身体里的感情啦信念啦真诚啦什么的狗屁东西,随那些纸片碎落,接下来是一阵轻松畅快,他独自哼哼地干笑着。
没等他笑好,刚才被鞋砸的那人神气活现地走了过来。
“哥们儿,”他指指地,“这纸片是你扔的吧。”
“错不了!”刘小铁索性笑出声,打了个响指,慢悠悠地走开。
“你等一下。”那人在身后说,“你说的,这纸片是你扔的。”
“怎么样?是啊,老兄还有什么要调查?”刘小铁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
“好极了!”那人浅笑道,“请你一片一片地捡起来。”
“你想干什么?”刘小铁奇怪地盯着他。
“我是校纠察队的,”他继续浅笑,“我想我不用介绍环卫规章了吧。”
刘小铁恍然大悟。他扫了一眼那些纸片,忽然觉得它们刺目地似乎与眼前这家伙配合着一场阴谋。同时,小复旦的脸在他眼前清晰地一晃,似让他刚捉住一丝冷笑就消失了。他满身肌肉紧张起来。
“你想报复?”他向前走几步,在拳头够得着对方的地方立住,异常刻薄地盯着对方的鼻梁。
“公事公办,这是我的任务。今天我值勤!”
刘小铁一拳捣过去,中在他的鼻梁上。对方惊跳开,手一捂,血从指缝里流下来。刘小铁转身,慢悠悠地走。走到草坪边,那人从后边揪住他的领子。
“狗娘养的,你捡不捡?打了人想跑?”
刘小铁转手又是一拳。对方一只手从鼻子上拿开,甩出一把血珠。接着双手提住刘小铁的衣服,膝盖一顶,刘小铁只感到后腰一阵骨痛,便倒下来。
有一些人很快围过来。那人站在他脚边,嘲讽地说:“起来吧你,打了人还他妈的装蒜倒这儿干吗?”又转向那群人,“你们看,他乱抛纸片,反把我打成这样,有这样蛮横粗鲁的同学吗?”
“真不像话。”有人嘀咕一句。大部分人起着无词的哄。
刘小铁站起来,腰一辣一辣地痛。他恶狠狠地盯着人圈,人圈便慢慢胀大了一圈,又缺开了一个口子。他便走出了这个口子。
“是好汉你留下姓名系科。”那人喊。
“中文系刘小铁。你他妈有劲告去吧。”
“事情没完……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