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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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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昆曲辞典》编辑计划邀请海峡两岸戏曲学者专家共同研究撰稿,将第一册初稿和教育主管部门资助完成的基础研究,重新修订并交付审查后,再作整理修订,2000年完稿。期间,得到当时传统艺术中心筹备处主任杨基良的大力支持。

《昆曲辞典》分上下两册,于2002年出版。

以下是洪教授的回忆——我们1991年开始办传习计划,就想到编《昆曲辞典》,就想到成立昆曲研究室,这三个其实是一起构想的。

首先成立“中央大学”戏曲研究室,编《昆曲辞典》。这个构想比传习计划晚一点,等传习计划开始,我们就开始讨论这个事情。

过去在台湾研究戏曲,把所有台湾图书馆找遍,所有的资料不能满足二分之一。我觉得应该要成立一个资料室,比如说昆曲,我们大部分的资料可以在这里找到,这是我第一个要做的事情。第二个要做的就是《昆曲辞典》,因为昆曲这么重要的一个剧种,竟然历史上没有这样的辞典或者百科全书这样的东西出现,我觉得应该要来办这个。1991年我休假一年,到4月我就去南京住了两个月,每天就到胡忌家,每天就跟吴新雷他们谈昆曲,谈《昆曲辞典》的构想。

《昆曲辞典》1992年1月开始编,2002年出版,前后十年。原来准备三年完成,文化主管部门主要负责人走了,换了人就停了!只好且战且走,每年去要钱,陆续获得补助!

一共五千多词条,图片一千零三张。我这个给公家出,给公家出的好处是他不在乎销路,不在乎赔本。比如说我出这个书,他就愿意赔本,无所谓,书店就要考虑到成本啊。另外我在出版的时候办了一个发表会,花台币一百万,一般书店就要考虑到我一百万怎么收回成本。颇有意味的是,吴新雷主编的《中国昆剧大辞典》,完全是个人行为,所有事务都是三个夫子自己做,他们1991年开始编写,六年完成,却没有钱出版。最后还是作为南大校庆“献礼”,才得以出版,前后整整十年。

台湾的《昆曲辞典》前后也是十年,最难的不是钱,而是大陆资料的收集,其中,包括吴新雷老师在内的大陆学者、昆曲团体和演员,都给予了积极无私的配合。

两本昆曲辞典,两岸一样心情。

炎黄子孙的心是相通的。

文化精英的心是相通的。

“昆曲博物馆”

如今的博物馆有名无实者比比皆是,请个名人题字就堂而皇之上了电视做了“景点”。即便如“昆曲博物馆”,大陆也不止一个,而且还在筹建新的……

且慢,请看看台湾“中央大学”戏曲研究室有关昆曲的资料清单吧——

洪惟助教授随意说到,当时(90年代初)买的东西,比如说在北京买的一百多块钱的东西,现在一万块都买不到。《戏曲丛刊》买了一至四集,然后到上海买了第五集,五百块,第九集七百五十块,现在到北京去要两万块。这是好几年前,现在有没有涨价?当时七百块一大堆,第五集他自己也买一套,也为研究室买一套,到了第九集就想我这里有了就算了,我家里也摆不下那么多,不然现在也是一笔宝贵的财富了……

正是在这个过程中,洪惟助计划在“中央大学”建“昆曲博物馆”,就在现戏曲研究室的位置翻建、装修。

原计划五千万台币,显然不够。就这点,也因为学校校长的调离而搁浅了。

我说,卖吧,卖给大陆,比如昆山,昆山的“昆曲博物馆”空空如也,若是主政者认知,买过来也是功德无量的。

洪教授笑而不语,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他也知道自己所做工作的价值,他坚信新任校长一定会理解和支持他的计划。

2013年8月23日,洪教授带我参观了他的资料库。简易的戏曲研究室,却蕴藏了极为丰富珍贵的资料——

录影计划一百三十五出盒带,都在保险箱,恒温恒湿。

俞粟庐、王瑶卿的字画。

俞振飞九十岁,他去祝寿,问俞老:您的戏服能不能给“央大”来收藏?俞老说“文革”一场,还不知道有没有了,有也恐怕找不到了吧。之后第三年,先生去世,洪惟助无限喟叹,心想,俞老过世,他的戏服怕“没戏”唱了!想不到的是,过后李蔷华见洪惟助,把俞老的戏服送给了他,原来俞老有遗嘱,这戏服找到了就给洪教授他们!

笔者在俞振飞戏服前伫立良久,心想:不知道大陆有没有哪家“昆曲博物馆”收藏了俞振飞的戏服?

传字辈的周传瑛、王传蕖、沈传芷,还有韩世昌的戏服,这里都有!韩世昌夫人认为,戏服给台湾“央大”,放心。

上海昆大班的戏服,全有。浙昆的也有。

还有“大先生”沈月泉原藏的乾隆三十一年的昆曲手抄本。

倪传钺的手抄好多,其中苏州昆剧传习所的绘图也赫然挂于壁上——倪传钺绘过两幅传习所图,一幅较早的在苏州,较晚的在“央大”。

终将成功的台湾“昆曲博物馆”,现有资料——

沈月泉、吴梅等手抄本五百种。

俞振飞、周传瑛等人戏服三十多套。

录像、录音七千多种。

文献资料一万多件。

照片近万张……

“故宫”新韵

2013年8月26日一早,比约定时间提前一个多小时,我赶到了“台北故宫博物院”。门还没开,躺在条凳上想休息会儿,有清洁工过来提醒,就坐起来,听蝉,傻想……现在大陆的人到台湾旅游观光,几乎没有不到“故宫博物院”的。这不,八点还不到,长长的人流已经在等候进场了……

九点整,新任院长冯明珠和教展处处长林国平,还有朱惠良一起,在会客室小坐,小叙,而后安排参观,中午就在“故宫餐厅”,朱惠良用稿费请客,边吃边说……

2008年夏天,受院长周功鑫之邀,朱惠良辞了教书的工作,回到“故宫博物院”。后来,她和李宝春聊戏曲,就说,故宫有一个文会堂,使用率不高,院长也觉得很可惜,是不是可以做一个以戏曲形式的教育推广互动?

于是提出“故宫新韵”计划,“院长”表示赞同。

2009年开始,“故宫博物院”推出文物与传统戏曲结合的跨界活动——“故宫新韵”演出系列,首演昆剧《长生殿》,以院藏唐人《明皇幸蜀图》、《宫乐图》与唐代铜镜等文物作为舞台美术以及文宣等设计元素,昆剧《牡丹亭》以及昆剧折子戏《康熙皇帝赏剧选粹》等,均与典藏文物结合。

《长生殿》有五十折,而当时定的“故宫新韵”的戏是每周三下午两点半到四点,一个半小时。他们找到台湾大学中文系的李惠绵教授,还有兰庭昆剧团的王志萍,一起讨论把《长生殿》浓缩成九十到一百分钟。最后挑出了八折戏,大概一百分钟,由张世铮、周雪雯夫妇导演,温宇航和陈美兰主演。

第一次演出的时候,朱惠良很紧张,她就坐在第一排,杨贵妃自缢在马嵬坡,白练一吊,整个灯光是红色的,然后一下就黑掉了。剧院很安静,就想,怎么没有人拍手啊?她就转头看看四周,发现很多女观众都在掉眼泪,很多人还沉静在戏里面,于是带头鼓掌,观众都醒过来,掌声雷动。

首场演出轰动,以后更是场场爆满。文会堂原有的二百七十个座位已经远远不够,连座位中间的楼梯也坐满了人。因为这只是故宫的一项教育推广活动,并不出售门票,所以只是在公交车上打一些广告,但是演出之后就一传十、十传百传开了,就有很多人专门每个星期三来看戏。

每档戏三个月,演出期间,同步规划五至十场教育推广讲座与亲子活动,将传统戏曲表演艺术注入博物馆推广教育中,不仅为文物增加了活力与生气,同时也提供传统戏曲团体演出机会,培养传统戏曲观众,将静态的文物与动态的戏曲结合,二者呈现更多元的风貌,观众随着戏曲表演进入历史的时空隧道,深入文物中所蕴藏的历史文化脉络;而戏曲表演也透过美丽的文物画面,丰富了舞台美学。“故宫新韵”不仅为观者打造了戏曲与文物虚实相生赏心悦目的视听盛宴,更为非遗的保存、传承与推广提供了一个创意十足的崭新模式。

昆曲同期遭遇“意外”

2013年8月,在台湾十天,每天采访连轴转,真个不虚此行,收获颇丰。

8月25日下午,参加台北同期。

台湾的同期有大小之分,大者,两周一期,人也比较多;小者,每周一期,以蓬瀛为最,已经过了两千期。

坐捷运到台电大楼对面,耕莘文教院四楼,才下午一点多,简朴的教室里,已有七八人在“暖嗓”了。轮值的黄丽萍女士告诉我,9月21日举办中秋曲会,今天过来,就是演练一下节目……

今天的同期人多,光笛师就有三位,实在也是像模像样的了。不一会,昨天才在“中央大学”戏曲室见到的戏曲博士生和台大毕业的昆曲社社友等三名女生来了,她们唱《折柳·阳关》时,我拍照发到微信上,一会,意外见到上海昆剧团沈昳丽回应:她们都是我的好朋友!

世界这么“小”,昆曲这么“大”——小众的艺术,竟然“大”到了在海外遇见大陆演员的粉丝曲友。

正兴奋,韩昌云拿了本《昆曲之路》来了,要我签名。真的意外,愣了下,问,哪来的?买的啊。哪买的?她笑笑,台湾啊。

接下来,采访了几个人,“意外”不断——

姚天行,从师范大学“国语”教学中心退休后,在学校开文化班,教老外昆曲。她说,只要有五个人报名,就可以开班。老外最感兴趣的是化装、拍照,最后一课成果展,有唱《牡丹亭》之[山桃红]的,也有化装走台的。不唱不演的就做观众——老外给老外捧场!

李冬龄,大学毕业后到美国芝加哥,在美国也唱昆曲,遇见两个同好,一个上海人(六旦),一个北京人(女老生),加上她(五旦),就演《游园》,到芝加哥大学示范演出,还到社区演出、推广,学武功的儿子常常帮她们跑龙套。“每个月都开车五个小时,到华盛顿去上昆曲课”!还说,1983年她到台湾,“迷死了昆曲”的上海人夏兰石、夏永游母女只好母女合作演《游园》……

梁冰枬,苏州人,父亲梁小鸿,是刘海粟学生,跟传字辈老师姚传芗、方传芸学过。耳濡目染,她自小就会唱昆曲。她在成功大学教中文,也唱昆曲。她说,成功大学1948年就有“国剧社”,京昆都唱。她退休到台北后,副教授高美华、硕士生曾子津继续传唱,她定期去指导她们。最近十年,因为京胡老师去世,没人唱京剧了,“国剧社”干脆只唱昆曲了!每年11月11号校庆,都公演。“父亲在世一直想成立昆曲社,可是自己不会吹笛子,始终没成功,谁知他不在了,倒是实现了。”

曾听别人说,台南没有昆曲,原来也是有的!

意外的还在后面,朱惠良在走廊里出现了!前年她在镇江画家、作家王川家里看到我的《昆曲之路》,很惊讶,立马要了去,今天她来参加“同期”,便有老友相遇的喜悦……

六点半多了,曲友唱罢,先后离去,这时突然听见说,温宇航来了——温宇航是台湾惟一进过专业学校的昆曲演员,一般他是不参加同期的,今天突然出现,实在是个很大的“意外”,待他唱完,赶紧和他聊天……

快七点了。同期散去,独自下楼——

又是一个意外:楼下是教堂,天主教徒们正在虔诚唱诗。

不由驻足凝望,心想,唱诗班是不是在和刚刚楼上昆曲的雅音呼应呢?

美丽总是一样的,爱美之心总是一样的,唱诗班和台北同期呼应,台湾的文化人对昆曲的执着和传承,不也和大陆文化人心有灵犀遥相呼应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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