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廷翼勾唇,垂眸笑道:“此事有母后做主,儿臣是最放心不过了。”
就此达成协议之后,燕廷翼恭敬行礼告退,他走后,皇后抬手轻抚眉心,一种身心俱疲的感觉涌上心头,让秋容看得心疼。
“皇后娘娘,您没事儿吧?”秋容上前,贴心地替她捶肩,然后吩咐宫女换了热茶进来。
皇后阖目假寐,永寿宫的夜像一泓死寂的秋水,浑浑噩噩的茜纱宫灯在风中摇曳,剪碎了无数光影,这数十年,她身为大燕国最尊贵的女子,有着万人不及的富贵荣华,却又有几人晓得,她的青春和她的岁月都在这场沉寂和冰冷中慢慢熬过。
没错,是熬过。
“秋容,你说这后宫什么时候才能太平?本宫什么时候也能有闲情逸致赏月弄花,像那些宫女儿一样为着一点点的快乐就放肆地大笑出声。”皇后这么一说,秋容心头一紧,伺候她这么多年,从未听过她说这样的话,甚至于从进宫的那一天开始,即便心里不安,即便没有那么多的自信,她脸上从始至终都是那样优雅高贵的神色。
因而,不过刹那,秋容觉得喉咙一紧,不知该如何宽慰。
倒是皇后,随之哂然一笑,转瞬便恢复了本来的高贵内敛,道:“还没到那个年纪就开始说胡话了。这要是被后宫那些女人听见了,恐怕各个都乐不可支了。”
皇后咬牙,对于舒写意,她就算失去所有的力气都要让她在这后宫没有半寸容身之地!
“皇后娘娘多虑了,您永远是这后宫最尊贵的女人,谁也不能也没有那个胆子笑话您的。”
秋容微微欠身,给予她最大的尊敬和恭谨,但不知何故,夜风吹入脊背,她猝然觉得皇后娘娘其实也不过是个身不由己不得快乐的悲哀女人。
凤梨阁。
天色刚亮,月儿便领着一个太监打扮的人走进了大殿,彼时舒写意还没有梳妆,一头墨发懒懒垂泻在腰际,眉目间还透着一种没有睡醒的朦胧慵懒之感,分外叫人迷恋。
“舒贵人,教主安排教授你舞蹈的人来了。”月儿退后几步,那人便走了上前,虽然一身太监打扮,不过身形高大,像个练家子。
舒写意喝了口茶水定定神,挥手示意月儿退下,便嘱咐道:“此事不要被任何人发现,尤其是凤梨阁那些太监宫女,毕竟我是浩月的圣女,焉有不会跳浩月之舞的道理。”
月儿抿唇,神色颇为严谨郑重:“奴婢明白,贵人放心便是了。”
月儿退下后,将房门紧紧关好,她亲自守在门外,不会让任何人靠近。而那人也终于抬起了头,舒写意一口茶水差点儿喷到他脸上,这人不是旁人,竟是莫无言本尊!当即,舒写意就想到他跳舞的画面,而且顿时觉得那画面太美,她根本不敢直视。
“你……你……”
舌头开始打结,她怔愣半晌没说出个所以然来,而莫无言将帽子一摘,然后脱掉那并不合身的太监服,整个人莫名有种沐浴出水的感觉,令舒写意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你教我跳舞?你会跳舞?!”舒写意无法置信,旋即拧眉,不满道,“莫无言,你耍得什么鬼把戏?不是说好会教我的吗?”
她以为他在戏弄自己。
莫无言面色如常,兀自在她对面坐下来,沏了杯热茶,不过他略微嫌弃得看了眼茶水,摇摇头,显然很不满意这凤梨阁的茶水,然后抱臂环胸,看着她怒不可揭的样子,莫名觉得时光如此静好,当真难得。
“那你要不要学?”
他微沉的眸色带着几分戏虐和不被人察觉的轻松,舒写意没有其他办法,尤其是被他这么一呛,忍不住挑眉做出惊天动地的表情来,欺身上前问道:“你真的会跳舞?”
像是发觉了一个新世界那般,舒写意无法控制自己激动不已的心情,忍不住双手扣住他宽阔的肩膀,一个劲儿地摇晃,不知是眼花还是其他,她竟看到他抿唇的那个刹那,如姹紫嫣红骤然盛放,揉碎了整整一个光年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