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的隔阂永远比实际上的距离更难以跨越也更危险。这也就是人心叵测之处。
何必在她极其简陋的练功房中参悟着石碑上的经文。
莫随风正在洗着铜盆中的菊花,她喜欢菊花在温水中散发着清淡的芳香味。
她们俩同时接到了大师姐飘云苓依的邀请。
在普通的凉亭之内,石桌上摆着一壶酒和几碟小菜。
飘云苓依坐在石凳上,身着黑纱衣,手中轻摇一柄团扇,显得高贵冷傲。
何必一身普通的素衣,往凉亭轻轻走来,她尽量让踩在石板上的脚步发出最小的声音。
飘云苓依手轻轻一停,笑道:“师妹!”
何必报以微微一笑。
两个人的笑都只是轻轻淡淡的。也许那笑容并不友善,反而是不可估量的敌意。
莫随风也来了,身上已穿上了典雅高贵的狐裘。当她看见石阶两旁开满了菊花,她若无其事俯下身子去闻闻,笑了一笑。没有人会在意她这样的一个动作,但是莫随风其实是发现这些菊花居然是按照五行阵法的样子种的。所以一探究竟,弯下身子她就笑了,因为飘云苓依本来就是疑心极重的人,做什么都有后手。
入了凉亭,莫随风才道:“两位师姐都已经到了!”
飘云苓依客气的起身客气道:“师妹快坐。”她内心对莫随风的顾虑还是很大的,人的虚伪就是越是对一个人防备,表面上却越恭敬亲近。
何必自己斟了一杯酒,道:“不知师姐今日找我和随风来,有什么事情?”
飘云苓依叹道:“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丢了个小东西而已!”
莫随风道:“丢了什么?”
“夺命珠!”
这三个能够改变天下苍生中原武林人命运的字,居然被飘云苓依随口就说了出来。也许江湖马上又要陷入一场腥风血雨之中。
何必微微一怔,道:“凶手可曾抓住?”
飘云苓依冷冷一笑道:“还没有,不过我猜到这个人是谁了!”
莫随风大声道:“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在我辛月教动手?”
“独孤夷傲!”
何必和莫随风都笑了,拿起筷子吃菜。
夺命珠——早在辛月教的那一场浩劫之前,被何必自作主张送给了一个绝对正直诚实可靠的江湖郎中,血满氏的血满青天。他当时为了救人而身负重伤。
何必道:“师姐误会了。一人做事一人当,师姐如果有责罚,请不要为难小徒。夺命珠是我将它送了人。夷傲虽然离开了辛月教,但是却绝对不会背叛辛月教的,我知道他一定会回来的。”
莫随风知道飘云苓依的性格,她疑虑辛月教再次受创。这种心思她能够理解,却无法说服改变,因为人的确不应该好了伤疤忘了疼。但是莫随风更明白飘云苓依的目的只是为了夺得那颗夺命珠。
解法当然只有一种:独孤夷傲生性洒脱,回来是很难的。不回来就杀了他,一死了百事。
世上能够用死亡来解决的事情,远远比想象中要多得多,而且干净利落。这就是为什么世道会纷乱不堪,刺客杀手永远不会被饿死的原因。
莫随风一时想不出办法来,遂道:“既然师姐已经这么样决定了,事情也就算解决了。我也该告辞了!”
飘云苓依道:“师妹你怎么能走?你走了以后谁陪我下棋?这几个月闲闷得慌,就权当散散心!”
莫随风留下了,何必却先走了。
酒盏菜碟被很快的收拾干净,棋盘摆上了石桌。
莫随风夹出一枚雪白的棋子在眼前晃了一晃。
飘云苓依也摸出一枚浑黑的棋子,道:“你年岁比我小,你先。”
“好!”莫随风丝毫不客气,她语气虽然沉稳,但是内心还是十分慌乱的。
那一天一局棋,每个人都只落了五枚棋子。
那一局棋一直下了几个月,最终却还是未下完。棋终方知胜败,那么没有完的棋会有胜败吗?
“苦命,你随我来一趟。”
莫随风回来的时候神色匆匆,喊了一个正在练剑的男子。
苦命收好剑,用袖子擦了擦汗,跟着莫随风进了她的练功房。
莫随风一挥衣袖,道:“这里的兵器除了剑,随便你挑选一件你喜欢的趁手的。”
苦命道:“师父有什么吩咐?”
莫随风道:“你师伯要杀独孤夷傲,你得要去保护他。更要命的是我用占卜之法替他卜算,只看到了前半段,我怀疑有人用奇门遁甲把这件事给遮蔽了。”
苦命四顾看了一会儿,挑了一口青铜古钟,拍了一下。钟高五尺,钟身上刻满了诗词,钟柄是龙形。
莫随风道:“垂龙钟,钟身上一曲《断红尘》是祥云师父所作。”
莫随风提起垂龙钟,让苦命捧出钟下的那个锦盒,道:“里面有一本内功心法,我辛月教的《天心真气》,你好生练习吧!”
“天心真气”与“星夜剑法”、“玉指穿云”并称辛月教的“三大立门之术”,而天心真气属于极上乘的武功,能练的人少之又少,因为据说天心真气与星夜剑法有冲突。
莫随风叮嘱道:“苦命切记,辛月教的星夜剑法,你一剑都不能使出来。你这么有悟性,练成之日即可启程。”
苦命问道:“不知弟子如何找到独孤夷傲?弟子与他只有一面之缘!”
莫随风笑道:“到那个时候,江湖上定然已经掀起轩然大波,你想要不找到他都难了。但是苦命你记住,救人比杀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