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现在还偶尔会梦到那场大火,尽管过去了那么久,医生说,创伤后应激障碍大多情况下是可以治愈的,但也有患者无法被治愈。”
“我想,我应该就是那个不能被治愈的人吧。”
“那之后,我也曾质疑过人生为什么突然给了我这样的经历,也因此消沉过,但之后,我把这段经历牢牢捏在手里,坦然面对未来的种种磨难与坎坷。”
“所以你看,不能被治愈又怎么了?我现在依然好好的,那时经历的痛苦,绝望和负罪感,它永远留在我的记忆里,与我共生,成为我生命的一部分。”
陆峥寒语气随意,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痛痒的事情。
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件事并非无关痛痒,相反,它如同噩梦一般,曾在无数个骤雨疾风的夜晚找上他。
让他无法呼吸。
强大如他,原本百无禁忌,刀枪不入,这是他为数不多的,不愿与人诉说的梦魇与脆弱。
更是他不敢示人的难堪与愧疚。
现在,他告诉了她。
没有别的用意,只希望小丫头能振作起来,依旧相信这个世界还有值得被期待的事。
譬如爱情,譬如婚姻。
他想告诉她,这些人生道路上的糟糕小插曲,终会过去。
人生除了生死,其他都是小事。一切都可以重新来过。
即便是她的姐姐林鸢,哪怕选择与许言之离婚,依然值得遇见更好的人。
但陆峥寒还未来得及,将这些有说教嫌疑的长篇大论讲出来,就听小丫头汲了口气,定定看着他。
似乎在他还未说完想说的时,她便已经通透的了解。
小丫头两只眼睛红的跟兔子一样,原本干涩的声音带着点点鼻音,软糯又可怜:
“陆峥寒,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讨厌啊?用自己的痛苦开解我,会让我觉得自己很残忍很残忍……”
她用沉默伪装的坚强,彻底土崩瓦解。
下一秒,大颗大颗的眼泪就那样猝不及防地从眼眶中滚落。
一颗,一颗……像断了线的珠串。
叮当叮当——
砸进了陆峥寒心脏最柔软的地方。
陆峥寒愣住,直接起身,走过去将梨花带雨的小丫头拉起,扣着她的脑袋一把将人拢进了怀里!
女人在最脆弱的时候,容易勾起异性的怜爱,尤其习惯用坚强伪装自己的人。
陆峥寒觉得,林莜恰恰拥有这种能力。
离得近,陆峥寒能嗅到小丫头发间的馨香,听到她的隐忍啜泣,感受她情绪起伏下的难过。
还有她跟自己交缠在一起的呼吸。
陆峥寒身体僵了僵,良久,抬臂轻轻拍打着她颤抖不已的单薄后背。
他安抚着她,这一刻的拥抱,无关爱情更不掺杂龌龊的心思,它只是一个干净的拥抱。
象征鼓励、抚慰和力量。
林莜泪湿了眼眶。
耳边拂过男人沉稳匀净的呼吸,贴着他温暖厚实的胸膛,听着他夯实有力的心跳声,鼻尖也萦绕着他衣服上的干净气息。
他的心跳、温度和味道,令她觉得踏实,安心。
两人相拥良久,陆峥寒仍没有松开手,林莜也一动不动,啜泣声渐渐消失。
良久。
林莜扬起满是泪痕的小脸。
从她这个角度看去,能看到男人突出的喉结,能看到他峻挺的鼻梁,深而静的黑瞳。
他的骨相完美,因离得近,真实的带着温度,令她有一瞬间的失神。
墙上的钟表走过两秒。
她因哭得太久,跟孩子似的不自控地抽噎一声,溢着泪花的眼睛眨了眨,木讷的神情终于恢复了些鲜活的色彩。
她说:“陆峥寒,我想喝酒。”
翌日。
无风,窗纱静止不动,阳光静悄悄没有半分阻拦,倾洒在床上仍在熟睡的林莜眼睫上。
许是感知到了光线,林莜隐在眼皮之下的眼珠动了动,下一秒眯开了眼。
镀了一层金色的眼睫半垂着,在脸颊投射出两片柔美的阴影。
林莜大脑有些迟钝,脑仁钝痛发胀。
她茫然地看了一眼时间,十二点半了?!
尖叫了一声,顶着一头乱发从床上一跃而起。
糟糕!睡过了,旷工了!
她迅速换好衣服,刷牙洗脸,连口水都来不及喝,百米冲刺般往门口狂奔。
可她刚踏出房门一步,身后就响起了男人低沉的嗓音:“我已经帮你跟诊所说了,今天你调休。”
林莜脚步急刹!向后看去,便看到陆峥寒老神在在的抱臂倚在墙上,似笑非笑看着自己。
林莜愣住,看到这张逆天神颜时,昨晚发生的一切瞬间回忆起来……
脸色有些涨红的低下头:“谁让你帮我说调休的……”声音蚊子哼哼一样小。
“也不知道昨晚是谁哭着嚎着说,春节之后一天都没休息过,好累好辛苦,撑不下去了……”
林莜:“……”
她发誓!如果世上有后悔药,她昨晚绝不买那两瓶酒!
她打了个激灵,昨晚发生的一切跟放电影一般在脑子里播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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