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千警员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最后眼神齐齐集中到了辰南的身上。
辰南脸色煞白,抚着胸口,身躯瑟发抖,勉强站立,双眼的恐惧却怎么也消退不去。艾斯里刚才飞渡刀海,可是第一个就踩在他的锋刃之上;恨他搞事,艾斯里却是特意对他照顾了一二。辰南只觉一股冰冷彻骨、阴寒透凉的死气息,自头顶直传下来,体内仅存地一点儿酒意,全化作冷汗走了。当时他的第一头,就是自己已经死了!而这还没有完,接下来一股巨力猛然直袭心脏,让他一下子内血暴逆、魔力紊乱,受上重伤。虽然捡了一条命,但辰南魔力却是大幅下降,即使以后伤势痊愈,魔力大幅度衰落,却是无容置疑的事情;而艾斯里不可战胜、至高无上的威势印象,却也深深刻在了他的识海里。
副官此时又神奇起来,走到辰南面前,抬起手,忽然狠狠给了他一记耳光:“你搞的好事,现在满意了吧?”
辰南被打得脸高高肿起,却不敢置辩半句,刚才嚣张的气焰一扫而光,嗫嚅道:“我、我……”
“你什么?知不知道,就冲你刚才搞出地这摊子事,足够将你凌迟处死了!”副官声色俱厉。艾斯里连过三关,大获全胜,却使得他也松了口气,对第四营的胡作非为,却也更加恼不可抑。
“大人,下官知错了,现在、现在可怎么办才好?”辰南哭丧着脸,对副官哀求道。
“怎么办?”副官火气又冒上来,差点又一耳光扇过去,“校尉大人就在办公室内,怎么办?自己看着办!”说着,副官也气哼哼的走向公室而去。
临近门口,副官不由得停下脚步,轻轻敲了敲门;刚才艾斯里连过三关,却是将自身强悍实力展露无疑,使得他无形间已然拥有了无上的气度与威严。一路陪同前来的副官,自然也是轻视之心尽去,代之地是无穷的敬畏与佩服,丝毫不敢有失礼数、像先前那样怠慢了。
“进。”艾斯里地声音,也忽然间充满了上位者的威严冷漠感,在房间内响起道。
副官推开门,轻轻走了进去。艾斯里坐在房内一张树根木椅上,双手叉在胸前,正在闭目养神,脸色平静地根本不像是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在他身前地案牍上,摆放了一份文件,处于打开状态。
副官心下微微紧张起来,在这名年仅十三岁地少年魔法师前,心甘情愿的低下头去:“副校尉大人,不知外面的那群疯狗,您打算如何处置?如果您不想在这儿担任长官,我们立即返回总部,辰东统领会对此事,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经过一番思考,副官决定站在艾斯里地立场,维护他的利益,并且决定任他提出何等过分的要求,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这小子拥有深厚的背影、比如有军务部给撑腰,这且不说,仅仅他刚才展露出的强悍实力,以及一举慑服上千桀骜不驯的警员地手腕、魄力,就表露出他绝对池中之物。这种人,打不死,那就一定要拉的!至于这么做,等于将第四营给彻底抛弃,副官却也顾不得了,——而今他才懒得管那群疯狗的死活!毕竟无法无天、没有自知之明的一个待罪之营,与一名有着明显大好前途的军官,之间地取舍对于副官来说完全不是什么困难的事。而副官也深信,自己这么做,辰东伯爵也一定会大为赞同的。
艾斯里微微睁开双眼,抚摸着眉毛,吐出一个字道:“坐。”
副官二话不说,顺从的坐在了另一张椅子上。坐下后才心头陡然惊悚:这小子简直太可怕了,刚刚上位,便拥有如此深重的威势,居然让自己有种面对辰东统领时的感觉,对他的话完全生不出反抗之心;假以时日,这小子还不上了天去?
让副官坐下后,艾斯里居然再次闭上双眼,专注养神,不再说话。副官摸不透他地心思,不知他打得什么算盘,坐在椅上如坐针毡,却又不敢冒然起身,只得不住扭来扭去,直扭出了一身大汗。
不知过了多久木门再次被轻轻敲响。
副官精神一振,目光灼灼看艾斯里:他等得,就是这个吗?
然而让他失望了,艾斯里坐在木椅上纹丝不动,甚至姿势都没有变,更遑论脸色了,只淡淡的道:“进!”
木门再次被推开,辰南神色恭谨,垂手低头走了进来,颤:“第三师第二团第四营全体警员共一千零八名,在外列队完毕,等候大人检阅。刚才有眼不识泰山,冒犯大人虎威,还望大人海涵见谅。”
艾斯里终于睁开了双眼,目光充满了高高在上的味道,不屑的看着站立身前的辰南,语气轻蔑地道:“海涵?见谅?还真是可笑啊!辰南,你是不是以为这儿只有你一个聪明人,可以何人、包括我这位刚刚任命的副校尉,全部给耍地团团转、玩弄于鼓掌之上?”
辰南脸色又有发白,艾斯里陡然散发出的气势,却是让他感受到了巨沉地压力,双腿都不由得一阵阵发抖。勉强提口气,低声道:“卑职、卑职不懂大人的意思。”
“不懂?你是真不懂吗?”艾斯里起身来,围着他转着圈子,淡淡地语气听不出丝毫喜怒,“你堂堂一位实职副校尉,手下有上千警员俯首听命,并且年纪轻轻晋封子爵,堪称天之骄子,前途远大;就因为一步走错,受到牵连,被无端的由云端给打入了污泥,发配到这等荒凉场所,心里的怨气,一定很足吧?而我小小年纪,坐上了实职副校尉,你不升反降,职位反而在我之下,因此心里却是更加的不平衡,对不对?况且在你看来,第四营就等于你的私军,是属于你的私有地盘,任何人敢前来染指,都是与你过不去。况且你也看出,第四营乃是警戒厅的精锐之师,辰东统领断无将之抛弃的可能,因此你利用我与第四营当日的矛盾,散布我前来任职、是来打击报复的狗屁言论,利用上千弟兄的畏惧心理,聚拢他们,给我一个下马威,打着将我给一举挤走、自己东山再起、再坐这个副校尉位置的如意算盘,——你,敢说不是吗?”
“大、大人,下绝、绝无此意!”辰南脸色变,看艾斯里眼神如同看神魔,却双手乱摇,死活不敢承认道。
“绝无此意?哼,在你心中,我不过就扯着伯爵阁下女儿的裙摆、才爬上了这个高位,就是一个纨绔,屁本事没有,那里比得上你这位自军营中实打实升迁起来的青年俊彦?”艾斯里语气陡然转厉,一拍案牍,大喝道,“我告诉你辰南,就凭你地这点小伎俩,在我面前玩这些花招,还太嫩了!老子两世为人,吃过的盐多过你吃的米,跟我玩这个,你也配?”艾斯里字字诛心、句句如剑,直指辰南本心,一手捞起案牍上的那份文件——他刚刚自办公室翻出来的晨南地个人档案,一把摔在他的头上,“就你的这点子底细功勋,也敢在我面前摆谱?不自量力!”
此时那副官已然听的呆了,以全新的眼神审视着辰南,想不到这整件事情的背后,还隐藏着这么多乌七八糟地事情;而再看艾斯里的目光,更是无比的震惊畏缩:如此短的时间内,仅仅凭借辰南的一份个人档案,联系前因后果,便将一切都剖析分明、纤毫毕现,这个人却是太、太可怕了!
“这小子地脑袋底都装了些什么?他是十三岁吗?即使老奸巨猾的八十岁老狐狸,也不过如此吧?”副官心下暗自惴惴想到。
辰南如抽掉了骨头,脸如死灰,身躯一阵阵发软,——这位第四营的原副校尉、天之骄子,整个变成了一只癞皮狗,嘴唇灰白,剧烈哆嗦着,却一个字的也说不出了。
“辰南啊辰南,我不知道是骂你愚蠢、还是夸你胆大包天,为了一己的私利,你居然敢挑起一营弟兄,对抗警戒厅总部下达的任命!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在过三关之前,如果我转身离去,等待第四营的将是什么后果?——坑杀!一千弟兄全部坑杀!你懂不懂?”艾斯里极度愤怒之下,一掌拍在案牍上,案牍砰地一声巨响,一下粉碎,木屑满屋纷飞。
作为旁观者的副官,心头猛然一跳,被艾斯里散发出的庞大威厉气势所慑,再也坐不住,站起身来,垂手站在屋子角落里,大气不敢喘,任凭木粉落了一头一脸,居然不敢去拂。
作为当事人的辰南,更像是被狂风暴雨所肆意蹂躏的一棵小草,瑟瑟发抖,弱不禁风,双腿一软,一下倒在了地上,脸色青白,双眼瞳孔散,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昏厥过去。
艾斯里冷哼一声,收敛自己迫人地威,放缓语气,道:“你想保住权势,我能理解;但不顾后果,肆意妄为,并且不顾上千弟兄的性命,这,却就不可原谅了,懂吗?”
辰南脸色死灰,头颅直扎进了胸口里,已然彻底认命。
“看你还有一点羞耻之心,——有羞耻之心,就还有救。这次,我饶过了你。至于第四营帮助郁蓝,迫害过我地事,既然我能来任职,就没有放在心上,你下去后,也都让弟兄们放宽心。”恩威并施、松紧有度,对于掌控下属这一套艾斯里还是很有一套的。打你一巴掌在给你一个甜枣。见辰南气焰完全被自己打掉,彻底俯首,艾斯里又开始往他嘴里填宽松丸,只有这样,才会让下属感恩戴德、誓死效忠不是?
虽然辰南存心不良,一肚子魑魅伎俩,但他地那点心思,艾斯里却是完全看透,根本不怕他再玩什么花样出来;况且这家伙也是第四营的前任副校尉,艾斯里一上任就将之处死,怕会引起第四营一干警员地不满,权衡利弊,还不如将他收服,为自己所用,那样自己以后工作开展起来,也将事半功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