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海害怕了,身子都哆嗦起来,说:“杨哥,你给个数,兄弟一定办到。”
杨戬站起身来说:“这样吧,我也不太难为你,就出一个整数吧,明晚交到我妹子手里。我可告诉你,晚一天,我就扭断你一条腿,再晚一天,我再扭断你一条胳膊,有本事你就耽误一个星期试试,可别到时候什么胳膊、腿和脖子都折了,叫我找不着东西扭了。”
兰海说:“不敢,明晚我一早在这儿等着妹子。”
杨戬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噢,刚才我在对面吃了顿饭,还没付钱,你去给我把帐结了。还不快去?”
兰海连续答应了几个“是”,和他的同伙一起向马路对面走去。
杨戬对云菲菲说:“妹子,以后有什么事叫海涛告诉我,哥在社会上还有点面子。海涛,咱们走吧。”
云菲菲红着脸说:“谢谢杨哥!”她拽了拽正要走的肖方涛悄声问:“刚才你们吃饭的钱不是已经结了吗?”
肖方涛说:“对面那个酒馆是我们一个哥们开的。叫兰海过去就是为了蛰他们几个钱。我们总不能白来一趟吧?以后有事找我。”说罢走了。
云菲菲听了他的话惊出一身冷汗。她想:这也许就是所谓黑社会里的黑吃黑吧?
果然第二天兰海早早等在那儿,云菲菲的爸爸妈妈一出摊,他就把一个信封交给了云菲菲的爸爸。妈妈等他走后,一把从爸爸手里把信封夺了过来,打开一看,是一叠人民币,整整一千块。她乐得嘴都合不拢了,喜得啧啧着唇舌说:“想不到咱们芸菲还有这么大的本事,叫同学领着个人来一谈,就赔了咱这么多钱。”
爸爸皱着眉头说:“我看未必是好事。那两个人我看着怎么不象好人呢?”
妈妈瞪了爸爸一眼说:“什么好人坏人?这年头有本事就行。你倒是好人,那个叫什么兰海的领着人来白吃捣乱还打了我,你怎么一点辙都没有呢?以后有事还得让芸菲请她同学来帮忙。”她从那一叠钱中抽出一张,犹豫着说:“是不是得给芸菲的同学还有他带来的那个人买点什么东西谢谢人家?”
爸爸说:“赔了这么多钱,就拿出一百?”
妈妈心疼地又抽出一张说:“二百。可以了吧?”
爸爸叹口气说:“你呀真是钱迷心窍了。我看你早晚得把自己的闺女给葬送进去。”
整个暑假里,大部分时间云菲菲都在家里帮爸爸妈妈忙活馄饨摊的事。她也懒得出去,一方面是她生性恬静,不喜热闹,另一方面好友秦灵雪出外旅游去了,她不愿去找别的同学玩。秦灵雪的爸爸是一个大集团公司的董事长,每逢她暑寒假,她爸爸都带着全家出外旅游,因此,秦灵雪几乎转遍了整个中国,这很让云菲菲羡慕。不过,这段日子里,云菲菲也不是一点收获也没有,她到书摊赁了不少书来看,已读完了几个长篇,自我感觉长了不少知识。另一方面,爸爸隔三岔五地塞给她十元八元的钱,使她又有了不少的积蓄。她知道,这都是爸爸背着妈妈偷偷做下的钱。妈妈不在的时候她开爸爸的玩笑说:“现在全国都在打击贪污**分子,你竟敢顶风而上,小心妈妈抓你个现行。”
爸爸笑着说:“在职时没捞过公家的,现在捞点私家的补偿补偿也行,而且又不用担心违法坐牢。”
云菲菲觉得自小到大爸爸还是挺心疼自己的,他不仅没有打骂过自己,甚至连脾气也没发过。爸爸和妈妈的性格简直是天地之差,真不知他俩当初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秦灵雪旅游回来就给云菲菲打电话,说:“你整天憋在家里干什么?一起去游泳吧?在内地转了一圈,可想死大海了。”
云菲菲正好在家呆的时间长了有点难受,就答应了。她们又约了莫文和舒暖。
一见面,几个好友兴奋得又蹦又跳。特别看到也就十多天的时间,秦灵雪变得又黑又瘦,就一同取笑她象个非洲难民。秦灵雪这次旅游去的地方是新疆和西藏。她带着极度夸张的口吻说:“我这回见识到了什么叫真正的‘蓝天白云’,什么叫‘广阔’。站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感觉一切都渺小了,站在西藏高原上,感到人的灵魂澄明清澈纯洁净化。”
莫文擂了她一拳说:“你是想作诗?还是想写散文?出去旅游了一趟,文学味咋变的这么浓厚?”
舒暖笑着说:“还有点哲学和佛教的味儿吧?”
秦灵雪从背包里取出一些饰物说:“这是我带的礼物,喜欢什么自己挑吧。每人只能一件啊,让你们先挑已经优待了,剩下的我再分给别人。”
莫文说:“你个小气鬼。”随后选了一件古里古怪的藏银饰物。
云菲菲挑了穿在一条红绳上的一对微型银镶骨刻匕首。
秦灵雪说:“那是狼牙做的,柄是纯银。你真有眼光,就属这件贵了。”
莫文急忙抢过去,嚷着:“我看看,我看看。”仔细端详后说:“这就是狼牙啊?怎么一点也看不出来?”
舒暖也凑过来看,之后笑笑说:“挺精致的。咦?好象是情侣套件。芸菲,你准备分一个给哪一位啊?”
云菲菲在她胳膊上拧了一下,嗔道:“瞎咧咧些啥?看我不撕烂了你的嘴。”
舒暖急忙告饶说:“不敢了。”
到海水浴场下水游了一圈上岸休息时,几个人又忍不住问秦灵雪说:“大海和草原比,哪个更广阔?”
秦灵雪感慨道:“根本就是两种感觉。大海让你感受更多的是跌宕雄壮,波澜壮阔,使人产生一种英雄主义的气魄和胆略。草原则是空旷高远,心旷神怡,既净化灵魂,又胸怀宽广,仿佛你的抱负和理想就在那无际无边的天地尽处,令你遐想,令你神往。”
莫文说:“又来了,写散文哪?我看你还是说说那里的太阳吧,怎么把一个白雪公主晒成了一颗黑珍珠?”
秦灵雪瞥了舒暖一眼说:“我觉得你应该去生活一段时间。”
舒暖不解地问:“为什么?”
秦灵雪一副认真的样子说:“把杨贵妃变成赵飞燕啊。”话未说完先“扑哧”一声笑了。
舒暖握起拳头比划了一下说:“欠打。”
莫文作出神秘的模样说:“有一个人倒真应该到那里生活。”
秦灵雪问:“谁?”
莫文用手指指云菲菲。大家露出迷惑的神情。云菲菲也是莫名其妙。莫文说:“新疆西藏的冰天雪地最适合冷美人的生活了。”
大家一阵哈哈大笑。云菲菲在莫文身上佯拧着,心里却有一种很舒适的感觉。舒暖说:“芸菲身材这么匀称,再高十公分,最适合做服装模特。”她摸着云菲菲的腿说:“你们瞧她的腿,又长又直,就是芭蕾舞演员也嫉妒死了。”
莫文说:“依我看,即便是芭蕾舞演员的腿也比不上芸菲的腿修长好看,简直是美绝了,哪个男人看了不得流口水?”
云菲菲使劲在她身上擂了一拳,羞怒地说:“打你!”
秦灵雪说:“其实,当不了模特,做个电影演员也行啊。”
云菲菲见她们不停地议论自己,急得拧了这个咯吱那个,嘴里
说:“叫你说我。叫你说我。”闹得大伙嘻嘻哈哈笑个不停。
不过,云菲菲心里却一直没有忘掉刚才说的新疆西藏的事。她想:如果到那里生活也许还真不错,空旷清灵,远离家庭,烦恼忧愁都丢到脑后,那该有多惬意啊。只是不知道自己适不适应那里的生活?
新学期开始的第一天,李老师就公布了一件令全班同学震惊的事,前不久在某舞厅外发生的集体械斗致死人命案中,有本班的学生肖方涛参加,已经被公安部门逮捕,同时学校也宣布正式开除他的学籍。那个事件同学们已经从报纸和电视报道中知道了,但没想到肖方涛也参与其中。李老师说:“这对于咱们班来说是件好事,少了一匹害群之马。肖方涛不仅在上课时捣乱,影响其他同学学习,他自己的成绩要么零分,多的也就考个二三十分,把咱班的总体成绩向下拉了不少。这回好了,把他开除掉,不仅咱们的班风可以得到改善,给同学们创造更好的学习氛围,总成绩也可以提高几个百分点,同学们再努力一下,争取这学期在学习成绩上打个翻身仗。”
同学们听到她的话议论纷纷。云菲菲听到秦灵雪悄悄对同位说:“李老师怎么能这样说话呢?好象咱们班的总成绩不好都是叫肖方涛给闹的似的。再说,学校难道不应该对不好的学生进行帮助教育吗?你看她那副幸灾乐祸的样子,这是一个老师对学生应有的态度吗?”
云菲菲也有同感,老师真不应该对学生持这种态度,即便是监狱对罪犯也是教育改造,何况这是学校,面对的毕竟是一个还未成年的学生。想到肖方涛进监狱,她总觉得是迟早的事,是一种必然。她偷眼看看赵丽娜,只见她低垂着头,一副表情木然的样子。云菲菲暗想:她肯定是班里第一个知道这个消息的人。
放学的时候,云菲菲被李老师留下了。秦灵雪走的时候笑着悄声对她说:“从上学期期末开始,你鸿运当头,好象李老师对你特
别关照。”
云菲菲戳了一下她的肋窝说:“去你的!最好是你常被李道姑的吉光照着,她的法术高强着呢。”
秦灵雪耐痒不住,嘻笑着跑了。
在教师办公室里,李老师对云菲菲说:“这学期我对班里的班干部和各科课代表调整了一下,其中包括你。我考虑你不要再当化学课代表了。”
云菲菲吃惊地睁大了眼睛,问:“为什么?我的化学成绩可是全班第一啊?”
李老师面无表情地纠正说:“是并列第一。去年期末,咱们班有三位同学化学考试得了满分呢。”
云菲菲问:“我犯了什么错误吗?”
李老师说:“不让你当化学课代表并不是说你犯了什么错误。当课代表就要担负一定的责任,我是想让你卸掉这些包袱,倒出更多的时间,把语文成绩提高上去。”
云菲菲觉得十分委屈。课代表虽然不是一种什么职务,但可以说是一种荣誉,它代表着你的这门功课在成绩上的最优秀的地位。云菲菲有一种最后一块遮羞布被扯去的感觉,她羞愧和愤懑至极,鼻子一酸,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
李老师看着她的样子,轻描淡写地说:“不就是一个课代表,至于吗?”
云菲菲一抹眼泪,说声:“我去找王老师。”转身跑了。
李老师哼了一声,在她身后追上一句说:“我拍板的事,找王老师又有什么用?”
王老师是云菲菲班的化学教师,已经五十多岁了,从高一就开始教他们。云菲菲最初当化学课代表就是由他提的名。云菲菲到化学教研组时,王老师还没走。云菲菲擦干了眼泪问:“王老师,李老师要把我的化学课代表免掉,你知道吗?”
王老师说:“知道。”
云菲菲问:“这么说你是同意的了?”
王老师说:“她是班主任,她对班里学生进行调整,我们只能配合。”
云菲菲说:“你给评价评价,我当了两学期课代表,有哪个地方不称职吗?”
王老师连声说:“称职,称职。我想,李老师只是根据班里的工作需要,进行一般的调整罢了,不是说你当课代表不称职。我希望你的化学学习不要因此而受到影响。”
听了王老师的话,云菲菲有一种万念俱焚的感觉,彻底死心了。她不想再争辩或争取什么,既然已是铁板钉钉的事,再争又有什么用呢?她转身走出办公室,一面在心里忿忿地说:“还想再让我出成绩给你们脸上增光?做梦去吧!”
第二天,李老师公布完调整名单时,云菲菲大吃一惊,新的化学课代表竟然是秦灵雪。她从背后看到,秦灵雪也是吃了一惊。她甚至瞅空回过头来问道:“怎么回事?”
云菲菲只是惨淡地一笑。各科课代表一般都是由本科的学习尖子担任,秦灵雪的化学成绩在班里只能算做中上等水平,这还沾着她和云菲菲是好朋友经常辅导她的光。看秦灵雪的样子她也是刚知道,也就是说李老师没有找她谈话就把她推上去了。真不明白李老师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下课后,秦灵雪回头看看云菲菲想说什么,欲言又止,紧赶几步,去追已走出教室的李老师了。
云菲菲知道秦灵雪是什么意思,无非是想表明自己的清白,证明自己和换课代表的事情无关。心虚什么呢?云菲菲心里想:难道我还会怪你?
果然,一会儿秦灵雪跑了回来,在自己座位上坐下,回过头来,低声说:“芸菲,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云菲菲笑了笑,表情轻松地说:“这不挺好的吗?让你接替我,好歹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秦灵雪瞧着她问:“你没生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