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不能用两三只笔抄,小时候我们语文作业都是要抄几遍几十遍的,我都拿两支或者三只铅笔一起写。”
“要是抄几十遍,干脆杀了我吧。”
“谁敢杀你啊,林学长还不灭了他。”
“贫。”
“哎,最近和林学长怎么样啊?”
“熊样。”
“啊?”
“快抄吧,别废话了,影响我打游戏。”
“真拽啊你。”
“你第一天认识我啊。”
“我遇人不淑,认人不清啊。”
“最近还在做家教?”
“是的呀。这学期带了两个小孩,每周一共要去六次。”
“别那么辛苦。”
“反正晚上没事干啊,嘿嘿,赚点外快。”
“你爸给你的钱不够用?”周晨坐在吴小年身旁继续打游戏,吴小年继续在奋笔疾书。
“够用,不过他有他的生活,我总得为我以后攒点积蓄啊。”
“你那点家教钱能干什么?”
“总归在关键时刻不用往别人借钱,万一我爸不方便给我打钱,难道我等死不成?”
“不是还有我嘛。”
“总有一天你要毕业的,我怎么能老依靠他人。”
“随便你吧,反正不许虐待自己,该吃吃该喝喝。”周晨知道吴小年要的只是安全感,有钱起码让自己心里更踏实。
“怎么像对死刑犯临行刑前的交代?”
“嘿,过关。走午饭去。”
“你的实验报告我还没抄完呢。”
“还能不吃饭?吃晚饭再说。”
周晨讨厌吃食堂,每次都是带着吴小年去吃菜场后门口有一家的盖浇饭。安徽人开的,做的油闷茄子、麻婆豆腐都特好吃,每次吴小年都会考虑是点油闷茄子呢还是麻婆豆腐呢?
周晨不理她,直接帮她点了其中一样,吴小年抗议时,他说晚上再来吃另外一样,吴小年就眉开眼笑不抗议了。
“你就这点出息?一份盖浇饭就这么满足?”
“知足常乐嘛。”
“早如此不就行了。”
“最近我给隔壁兰州女孩的男朋友算命了。”
“您老还会这一手?”
“她男友是北京人。我看了她男友手相说她男友感情线很乱,感情很波折。她拉着我的手一脸崇拜的说,她男友高中时交过三个女朋友,其中一个还为他自杀过。”
“你还真无聊,什么时候学会管别人的闲事了?”
“看过一些书,村里有个老人教过我一些。闹着玩的呗。有一次在宿舍给她们看手相,结果那兰州女孩来串门,然后就非要拉着我给她男朋友看了呗。”
“仙奶。”
“难听死了。”
“下次别给别人乱看了,不管你懂不懂,对别人的感情生活乱说什么?”
“哦,知道了。”
李卓然给吴小年打电话,约她出去玩,吴小年认真考虑了一分钟,决定出去。又没干什么鸡鸣狗盗的事情,怕什么?无需避嫌,再说李卓然都没避嫌,自己怕什么?
李卓然辞去了学生会主席一职,一心忙毕业的事情,所以本学期相对比较空闲,不过还是在校团委担任了一个职务,平时帮校长主任处理一些学生的事情,这是本校学生会和学校之间的惯例。
“都没怎么陪你出去玩过,现在比较空了,可以好好玩玩了。”李卓然笑着说。
“然哥哥准备带我去哪玩啊?”
“溜冰场去过吗?”
“啊,不是吧?然哥哥你也玩这些啊?”
“怎么了,我不能玩啊?”
“嘿嘿,不是,我总是把你和学生会联系起来,严谨认真的大主席,怎么也能玩这些?”
“嘲笑我了是吧?我是担任过主席,但首先我只是个大学生啊。”
“也对。所以玩什么也是理所当然的。不过我没去溜过呢。”
“没关系我教你。”
到了溜冰场,因为是星期三下午,没什么人,场内一共只有三个人在玩。
“是旱冰,应该问题不大的。”
“我不知道啊。小时候倒是在河面上的冰上玩过。”
“我还记得你哥哥还抱了一堆稻草,在冰面上烤火,差点掉河里面去。”
“他傻呗。”
“就你精,小时候能懂什么。”
“掉下去也活该,谁让他小时候老欺负我。”
“小气了吧。小孩子之间闹着玩能当真?”
“但我结结实实被他打过啊。还有你们那次捉鱼,要不是让我站岗,我至于把头磕破吗,现在还留着疤呢。”
“你那次留疤了?我看看。”
“呶,一个坑。”吴小年掀起斜刘海,指给李卓然看。
吴小年仰着头,和李卓然对视着。忽然之间,很安静很安静,两人都有点呆呆地陷入了这样的安静,没有了平时的伪装,没有了平时的防备,就这样安安静静地看着彼此,仿佛回到小时候。
李卓然好像又看到了眼睛很漂亮的吴小年,两人窝在墙角吃山芋的吴小年,脆生生地叫着然哥哥的吴小年,芦苇地里哭泣的吴小年,放学路上垂头丧气的吴小年。
掩着刘海的手指细细长长,白白的可以看见青筋。
一队情侣的进入,打破了坐在凳子上准备换鞋的两人间的宁静,吴小年和李卓然都有点尴尬,借着换鞋去掩饰。
李卓然带着吴小年进入场内,脚着吴小年动作要领,吴小年扶着墙边的栏杆不敢松手,李卓然让她脚往前挪,下半shen往后面侧一点,上半身往前斜一点。
根据李卓然的指导,吴小年可以慢慢地扶着栏杆自如地走动了,但还不能像李卓然一样在中央自由溜来滑去。
李卓然见吴小年可以自如扶着栏杆走动了,就拉着吴小年到中央来慢慢滑,吴小年也就牵着李卓然的手慢慢地跟着他滑。
十分钟过后,吴小年胆子大了很多,动作也大了很多。忽然之间被快速滑过来的一个女孩子撞倒了,拉着李卓然也摔了一跤。吴小年哈哈大笑。
然后的一个小时内,吴小年是摔跤不断,当然被拉着的李卓然也不能幸免。
“小年,你是故意的。”
“然哥哥,我没有啊,我不会嘛。”吴小年笑的很无辜。
“你不会动作还那么鲁莽。”
站在溜冰场外,李卓然递过一个烤山芋给吴小年,自己也拿了一个。深秋的城市里到处都是卖烤山芋的。两人边走边吃。
“我不是鲁莽,我是胆大心细。”
“现在怎么这么能讲啊,小时候没这么伶牙俐齿啊。”
“不能讲要被欺负的。”
“谁还敢欺负你不成?”
“谁不敢欺负我啊。”
“我就不敢欺负你啊。”
“嘿嘿,那是然哥哥你人品好,不跟我计较罢了。”
“知道就好。”
“烤山芋很香啊。”
“小年,我发现你还跟小时候一样,吃东西的时候特别满足啊。”
“你说我馋不就得了。”
“不是,是满足,你好像有东西吃就很幸福。”
“你只看见我吃东西时的幸福。”
“那还有什么时候是幸福的呢?”
“我.”
我看见你的时候就幸福,你递给我山芋的时候我幸福,你关心我的时候我幸福,你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幸福,你拍我脑袋的时候我幸福,你给我冰糖雪梨汤的时候我幸福。
可是,这些都不是我该得的幸福。这样的幸福是属于另外一个女孩子的。
“幸福无处不在。”吴小年笑的好像真的很幸福。
李卓然笑笑没说话。
十二月份的某一天,吴小年经过组织半年的考察成为了一名正式预备党员,和班级里其他两名党员在系里辅导员和党支部书记的组织下正式宣誓加入中国**。
在一年的考察期内如果不犯规定以内的过错,明年的今天就是一名正式的党员了,请在坐的所有同学记住今天,是你们加入中国**的日子。所以从此刻开始,你们这些预备党员就要严格的以一名优秀党员的标准来要求自己,用一年的时间来证实自己,向党组织,向同学们证实,自己是一名合格的**员。党支部书记发表演讲。
一群人在党旗面前热血澎湃地宣誓。
“一群傻帽。”挤在化工楼后面水塔前晒太阳的周晨说道。
“你别酸了行不。”
“哎,去无锡感觉怎么样啊?”
“还行,是个城市。”
“没有比你这句话更废话的了。”
“那你要我怎么说?人民安康富足,社会安定和谐,道路宽敞畅通,大楼威武明亮?”
“哈,小年你还是这么可爱啊。”
“哪有小晨晨你可爱啊。”吴小年伪装害羞地瞥了瞥周晨。
“跟我装。你以为你小孩啊。”
“哈哈,我小姨信佛呢。”
“哦。”
“哦什么哦啊,发表些观点啊。”
“你什么时候这么三八了?别人的事情你表这么多情,你累不累啊你!”
“也对,所以你不合群啊。你看你都不跟你们班那些人玩。”
“玩什么?泡妞?打游戏?K歌?踢足球?无聊透顶。”
“谁的生活不无聊啊,估计别人看我们两整天窝着晒太阳聊天才有病呢。”
“日子是自己的,管别人评价呢。”
“所以别人说你拽的要死啊。”吴小年给周晨递了一串京来居的糖葫芦,吴小年很喜欢吃,虽然贵一点,但每次去市区都要带很多串回来和周晨分享。
“最近看了什么片子?”周晨啃着糖葫芦含糊地问。
“楚门的世界。”
“老片了啊。”
“老片才经典啊。哎,到底谁生活在谎言之中呢,一堆人来演戏,只为演绎一个人的人生,难道自己人生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演绎别人的人生吗?到底谁是谁的悲哀?”
“戏如人生,人生如戏嘛。”
“下学期准备学学韩语。”
“你闲的很啊,学那么多语言干什么,你不是在选修日语吗?”
“兴趣嘛,看韩剧老是听不懂,虽然有字幕,但一句听不懂比较郁闷。”
“够无聊的你。”
“哎,对了,我们的日语老师好漂亮啊,还是我大一时有一次考英语的监考老师呢。温婉如水,皮肤白皙,头发微黄而有光泽,喝水时喉结一动不动,说话温柔得不得了,真像一个日本小女人。”
“所以你因此而日语学的很好?”
“我学的还可以。”
“那继续学啊。”
“我想学学韩语再说。”
“要么盯着一门语言去学,学了一年日语又放弃去学韩语,哪一个都学不好。”
“哎,活得那么认真干什么。我又不指望出国,学着玩玩的。”
“哟,这是一个党员该说的话?”
“你尽管消遣我吧。大乌龟。”说完吴小年扔了小石子,画了好久终于画好的乌龟已经呈现在眼前的水泥地上,周晨鄙视她画了一年多了没一只像的。
“你破坏环境啊。”
“哟呵,你倒成了好学生了。我这是艺术创造。”
“你要是艺术创造,阿猫阿狗随便走走路都是艺术创造了。”
“好啦,今天会晤到此结束!走,吃饭去。”
起身拍拍手,两人向后校门口走去。
晚饭后,待在寝室有点不想动,脑子有点不太工作,身体也乏乏的,周晨说是变成猪的前兆。
吴小年躺在花花的床上,翻着花花的言情小说,考察着封面上那位纯情女郎。花花坐在床边绣织围巾,这孩子也太没事干了,去年就织,今年继续织,不过今年有人送了。
万明明约会去了,陶玉在上网查台湾的那位周某某的新歌。
“哎,你们快来看,这不是李主席的女友吗?”陶玉激动地回头叫两位悠闲的人。
花花立刻跳了起来,跑到陶玉身后和她两人挤在电脑前看了起来。
“哎,拍的还挺好看的啊。啊,原来她是某杂志的模特啊,真够厉害的。”花花看着校园论坛里的介绍评论着。
“是呀,好像明星啊,有这样的女友,李主席够有面子的,嘿嘿,小年,怪不得李主席抛弃你啊。”陶玉笑得一脸了然。
吴小年心里微微疼痛。
“要是我有这样的女友,还夫复何求呢”
“你有你家机械哥哥了,别朝三暮四。”
“说说嘛。哎,小年,你也来看看啊。”
吴小年没理她们,也不是嫉妒,就那么一人有什么好看的,是真懒得动,对她没兴趣。
“嘿嘿,是嫉妒了,是伤心了。”陶玉向花花挤挤眼。
吴小年没有辩解,有时候越解释越难让人相信,反而以为是在心虚。
“啧啧,看看这鼻子,跟金喜善似的。哎,我是不是应该去韩国整容啊,花花。”
“切,你就一放大版的三毛,你那鼻子除非回炉重塑,否则没可能。”
“你个死女人,尽知道打击我。你那眼睛还不是,笑起来人家还以为你没眼睛呢。”
“哼,你不知道这年头流行单眼皮女生啊。嫉妒吧你。”
“天大的笑话,就你那一线天想放电都放不出去,我还嫉妒,我不活了。”
“那你去死吧。”花花拍了陶玉一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