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后念我的名字时候,在想什么?在说‘皇位给微微安实在是太可恨了’,或者‘我都快死了而微微安却还活着’?”他思量着埃德赛尔的心态,不知道兄长是对始终没能杀掉他感到遗憾,还是在临死之际终于觉得长期的兄弟隔阂过于可悲而叹息。无论是什么,他不相信苏妮娅所说的“他想在最后见您一面”,那不过是苏妮娅美好的推测而已,她根本就不知道她父亲暗杀过她叔父多少次。
指使暗杀了他那么多次的人在最后还想见他一面?
微微安淡漠地笑了笑,哥哥,你还想在最后亲自杀了我不成?
那么迷恋坐在皇座上的感觉、并且那么不想让我坐上去吗?
——不可理喻。
哒、哒、哒。
他想着觉得不满,便刻意地制造了突兀的声响,不过也只任性了几秒钟,他早已成年了,他的长辈们纷纷离世,已经没有人会来指责这种任性了。
没有人注意的话,反抗也是没有意义而徒劳的。
假如我去见你的话,哥哥,假如……还能怎么样呢?我们要说什么呢?“感谢哥哥你一直以来都派的是如此无能的暗杀者,竟然容我活到了今天”?
讽刺谁呢?嘲笑谁呢?其实我一点也不想抢夺你手中的东西,那个根据《蔷薇帝国尊卑序列表》确定的第一继承人的身份,对我而言只是一个将我的一生闭锁于此的牢笼。
因为完全不想要的东西却要被亲兄谋杀,贵族的命运真是荒诞。
微微安一面走着,一面回忆着十年前皇宫中的一幕幕。
因为年长而更高大的埃德赛尔,总是尽量地走在微微安的前面,并且从来不回头看他、轻易不开口和他说话,最后长成时埃德赛尔并没有微微安高,但是宁可费些力气,他还是想要走到弟弟的前面去,而且绝不回头;
微微安在地上用力地踩踏出声,埃德赛尔就会像那些长辈们一样试图教训弟弟;
微微安分明比他晚十年学剑,却很快就在剑术上打败了他,埃德赛尔充满不平地拼命练习,然而最终也没有能够反败为胜,恼火地扔掉了自己所有的刀剑,并且拒绝出席关于微微安的剑术表演的任何活动;
微微安每次望向埃德赛尔,他便会转头看另外的方向,微微安只有在镜子里曾经有机会慢慢地打量兄长,那双浅金色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情感,就如同那些黄金、金水晶的切面上闪现的光芒或者那些水晶吊灯的稳定的细小的火焰……年少的微微安想那双眼睛必定也像两面镜子,即使埃德赛尔坦诚地与他对视,他也只能在里面看见自己的倒影。
尤利西斯的话,会说什么呢?“我想哥哥一定也在心里觉得非常不好受吧”;
贝尔维亚的话,会说什么呢?“他XXX的混蛋XXX也算我兄弟?!”;
他自己的话……该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