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承安一边说着,一边领宏王进了家中祠堂,小厮上前,给了他三柱孝子香。
这宏王跪过天地,跪过先帝,还是第一次跪这样一个不知名的,牌位上只写了马氏二字的女人。
拜祭过后,杨承安拱手向宏王笑道:“还有劳王爷大老远的跑这一趟,既然王爷国事繁忙,老夫就不做挽留了,王爷一路小心。”
你这个老狐狸!!宏王在心底瞬间破口大骂起来,本王虽然是忘了你妻子的祭日,现在不也补上了吗!你是摆明了要让本王难看是不是!!
然而杨承安面上神色从容,还带着几分凝重,并不似开玩笑的样子。
宏王只得将心头怒火压下来,怎么着也是自己有求于他。
好生耐心道:“不瞒岳父大人,小婿此番前来,还有一事相求。”
杨承安故作惊讶道:“王爷居然也有用得着下官的时候?下官受宠若惊啊!”
宏王气的将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压低声音道:“还请大人移步书房。”
杨承安看他吃瘪,心情分外舒畅,干脆也不再戏弄他,将他带入书房,二人关上门,说上了悄悄话。
宏王将太后给的名单交予杨承安看了,喝了一口茶道:“岳父大人以为如何?”
杨承安一边看着小册子上的几个名字,一边呵呵笑道:“这几位可都是朝中肱骨,摄政王的左膀右臂,若是将他们卸了,太后即可高枕无忧啊。”
宏王又道:“还不止他们,太后打算连军中将领也撤换干净。”
“当真?”杨承安面露喜色。
宏王点头,有些不安道:“那些将军都曾为我大雍出生入死立下汗马功劳,就这么把他们打入万劫不复,本王还真有点于心不忍。”
杨承安笑道“王爷就是有点妇人之仁了。”
宏王有些惊讶,他还第一次看到这个岳父说自己妇人之仁的时候脸上是笑着的,这可与以前的杨承安不大一样。
果不其然,后者又继续说道:“不用让他们死,也不用给他们安上莫须有的罪名将他们置于不复之地!王爷只需要小使手段,便可将太后从摄政王手上卸下的左膀右臂挪为己用!”
宏王虽然愚笨,但他最喜欢听的还是这江山权谋,他也是皇子,怎么六弟都能做皇帝,大哥也能争皇位,他凭什么就只能做一个小小的宏王?!
听岳父这么一分析,他似乎已经看到自己振臂高呼满朝响应,连太后都得匍匐在他脚下祈求饶命的一天。
夺取皇位的想法自先帝驾崩后就在他的内心生根发芽,奈何自己在朝中稍微有点动静就被其他官员弹劾,朝中形成主要势力的还是摄政王与太后,自己不过就是个跳梁小丑。
但此时不一样了,他开始觉得热血沸腾,太后要除摄政王,他便可收纳摄政王的势力为自己所用,届时朝中格局大清洗,指不定谁是最后的赢家!
“岳父大人这一招,实在是高!”
杨承安捋着胡须笑意深邃:“若要卸掉摄政王的势力,老夫的督察院倒是该起作用的时候了,届时你与老夫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那些人自然都会被你收归麾下!”
宏王连连点头,略有些兴奋道“若有朝一日……定然不会忘记岳父大人之恩!”
杨承安意味不明的看他一眼,并未回应,其实在他心中,这个女婿还并非做皇帝的上上人选。
正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杨承安既然已经位居高位,女儿还给宏王生了个儿子,他也难免要为自己打算一番。
若只是单纯为这草包卖命,实在不值!
楚睿辰相信自己每天都在被人算计,太后和宏王算计是在意料之中,但被身边的人算计,还是头一遭。
将吃了一口的点心随手扔在了桌上,他端起茶来喝了一大口。
叶苼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样一幕,秋风穿过摄政王府临水而建的水榭,吹动了男人衣袂翩翩,他坐在水榭横栏上,手拿一本奏折看的出神,而在他的身边,已经堆满了另外一堆。
一旁侍立的画屏愁眉苦脸,见叶苼来了,苦笑一声道:“给主子换个点心过来吧。”
叶苼注意到被他咬了一半的东西正扔在桌案上,也是无奈,捡了放进碟子里正要端走,楚睿辰忽然开口道:“把东西先搁着吧,留下来伺候,本王现在不饿。”
“也好,这是画屏姐姐一大早精心做的,等王爷饿了再吃吧。”
她这么说着,又将碟子放在桌上。
谁只楚睿辰又道:“那你还是端走吧,本王还真一口也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