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舒舒放开了她，“哎呀，应该是吧，我都不清楚。”压低声音对于妗说：“你真搬出去也好，现在这个样子做给谁看呢？”于妗没搭理她，匆匆离开了。

苏今上前，看着于妗离开的背影，“她这么做也是人之常情，你为难她干嘛？”刘舒舒嗤之以鼻，“本来就是后面搬来的，没什么感情，她要撕破脸我就做这个恶人呗！”拍了拍手，挽住苏今，“走吧，去交设计稿。”

顾睿赶到医院的时候，苏今正站在走廊里心急如焚，顾睿急的眼睛都红了，上前就一把抓住她，“妍之怎么样了？”苏今摇头，眼泪飞溅，“我不知道，她给我打电话，我过去找她，她跟我说了一大堆话，后来又动了胎气，一直说疼，我……”再也说不下去了，只是哭。

顾睿在外面看着手术室的灯还亮着，里面走出来一个主刀医生的助手，带着口罩，满目焦急，“病人家属到底来了没？”顾睿忙走上前，“我是她的丈夫，我妻子怎么样了？”那个医生看顾睿的神情也不似假的，神色一凛，“病人的情况很不好，你做好心理准备，等会会有护士过来让你签一份协议，你现在……最好想一想，是保大人还是保胎儿。”

医生说完就打算进去了，他出来也是交代一下，刚刚病人被送来的时候危在旦夕，医生当下就让亲属拿决定，只是门外的不是病人亲属，无法拿定主意，现在病人的丈夫来了，直系亲属有权决定了。

顾睿却拉住医生，双眼通红，“你说什么保大人保胎儿的？医生，我求求你，你一定要救我的妻儿，出再多的钱我也情愿，只要保住我的妻儿。”说着还对着医生跪了下来，医生无动于衷，他在医院里面见多了这样的生离死别，对待人面对省事抉择时的情绪波动已经习以为常，当下只是淡淡地安慰了几句，里面手术还在继续，他也不能耽误太久。

苏今只是哭着，顾睿仍然死死拉住医生，非让他给自己一个明确的说法，那个医生被缠的无法，看过去有没有什么人可以帮得上忙，斗志顾得上伤心了。宋妍之的父母也赶了过来，苏母人未到声先到，哭的异常响亮，开口就是一句经典的京剧腔，“我的儿……”

医生的眉头皱的更深了，宋父上前不问青红皂白就抓住医生，“你一定要救活我的女儿，我的女儿不能出事！”回头又看到顾睿，当年的事又浮上心头，本来本着顾家做大，顾睿对自己的女儿也有情，没怎么为难两人的婚事，只是眼下顾家现在这个情况，女儿如何会变成现今这般在里面生死未卜的样子，还不都是因为眼前这个故作伤心的人。

当下，以前一直憋屈的怒气和现在因担心女儿的慌乱一并变作气愤，一把揪起顾睿，“你还好意思呆在这里哭！妍之在里面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呢！你也哭的太早了吧？你是不是巴不得我女儿死掉啊？”说完就把顾睿往地上一推，上前准备打，苏今和宋母都反应过来，上前拉住宋父，宋母哭着道：“行了你，你在这里添什么乱啊？”

苏今也顾不得伤心，知道宋父一直对顾睿不喜，里面情形未明，外面怎么可以就这样乱了起来，医生也是说道：“请病人家属注意影响，这里是医院，里面还在做手术，如果影响到里面的手术，你们担当得起吗？”见到护士出来，对着护士吩咐，“赶紧把协议书拿过去，在外面看着点，被让家属再闹出什么事了。”说完，也不多做停留就进去了。

顾睿蹲在地上愣愣地毫无反应，整个人只是呆呆的，脸上泪痕未干，他和宋妍之前后纠缠这么多年，起初只觉得宋妍之一身娇骄公主气，对自己并不熟悉就大喇喇地表白，因为林涵在场，不好明着拒绝，只好指着林涵和苏今来挡着。没想到宋妍之真的当了真，后来自己又严词拒绝了一次，半分情面也没留。

或许宋妍之是真的受不了了吧，一段时间看见自己就像看见仇人一般，后来两人上了同一所大学，自己有了女朋友，她也换了几个男友，却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身边挽着别人心里竟然会隐隐不舒服。

终于那次宋家出事，她哭着跑来找自己，才明白了两个人一直这样彼此堵着气错过了多长时间。后来终于在一起了，只是宋妍之出事了之后一直抑郁，好不容易治愈了，毕业后又忙着打拼事业，结婚那天晚上，宋妍之才静静地说道：“这一天，我想了整整十二年。”

顾睿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她，“妍之……”宋妍之回头看她，笑着摇了摇头，“不用说，什么都不用说。”她伸手搂住顾睿，将脸贴在他的胸膛，“我看到你的第一眼的时候就爱上你了，我不知道什么叫一见钟情，但是我知道我的心，那种感觉那么强烈，我就知道我和你之间一定会有一段好长好长的故事。你看，真的很长，我们会写一辈子的故事，看着我们的宝宝长大……”宋妍之拉过顾睿的手和他十指相扣，“或许以后还可以看看我们宝宝的故事。”

顾睿心底软软的，搂住宋妍之，“妍之，如果当初我没有那么傻，或许就不会和你错过那么久了。”宋妍之拍了拍顾睿，嘟着嘴故作生气地说，“你那个时候美人在怀，哪里会看到我，你不知道我千辛万苦才考上你的学校，本来是打算高高兴兴去找你，却看到你牵着别人的手我有多难过。”

“所以你就一直换男友气我？我现在想起来了，难怪你会专找我们学院的男生下手，是不是就是想让我生气？”顾睿想到当初宋妍之拖着另一个男生趾高气扬的在自己面前走过，自己强忍住气愤还故作大方得打招呼的样子就有些啼笑皆非，那个时候地他们到底再想些什么？

宋妍之头低了低，声音也低了些许，“没有，只是因为那是你在的学院，所以我就觉得都是好的。你不知道女生有多么感性，喜欢一个人，也会喜欢上他周边的一切，当时追我的人都知道只要说是你们学院的我就会另眼相看一些。”

顾睿手臂收紧，“妍之，现在好了，我们终于走到了我们当初预想的那一步。我多幸运我没有错过你！”宋妍之看着顾睿，手抚上他的面颊，“我也觉得很幸运，一直到现在我都觉得自己像在做梦一样，顾睿，你在我的身边，再也不离开了是吗？”

顾睿温柔的笑着，“对，再也不离开你了。”

往事历历在目，这一切鲜活恍若昨日，宋妍之的嬉笑怒骂皆在耳边，她说“顾睿，我喜欢你。”她说“顾睿，我讨厌你，你是我见过最可恶的人。”她说“学长，这是我的男朋友。”她说“顾睿，我家里出事了。”她说“顾睿，你其实不用这样补偿我的，你离开吧。你这样只会让我觉得我自己更恶心。”她说“顾睿，你说什么？你真的爱我？”她说“顾睿，你在我身边，再也不离开了是吗？”她说……

她说了这么多，对自己的要求却那么少，自己竟然从来都不知道她要什么，但是她却对自己的喜好了如指掌。家里的东西收在哪里自己也不知道，每次要什么都是问她，顾睿无法想象，没有了宋妍之，自己的生活会怎么过下去？

顾睿只捧着头，手揪着头皮，眼红红的，蹲在地上，死死的盯着手术室的灯。护士扫了一眼眼前的情形，走过来，将协议书递给顾睿，“先生，您做好决定了没有？如果做好了，请您现在签个字。”

顾睿一把将协议书推开，“滚！我TM只要我的妻子！你们还有没有心？”他摇摇晃晃地起身，扶着墙，指着护士吼道：“那里面躺着的是我的妻子，我的孩子，你要我做选择，做什么选择，不是你们的你们没感觉是不是？滚，赶紧滚！如果今天你们还不了我一对健健康康的妻儿，我就把你们这个医院掀了！”

顾睿现在已经失去理智，饶是那个护士见多了这般抗拒签字的家属也被他吓到了，“你现在冲我吼有什么用啊？你再拖一分钟，里面就危险一分钟，医生自然是尽其所能保大人和孩子平安，关键时候只能看你们家长的决策了。你这样只会害了你的妻子和孩子！”

宋父宋母只顾着唉声叹气和哭泣，苏今还算理智，明白这个时候即使对着护士发火也没有用，过去扶住护士不断地赔礼道歉，回头看了顾睿一眼，顾睿扶着墙又摇摇晃晃的蹲了下去，拿头不断撞着墙，恨不得拿这身体上的痛来缓解心理的痛。

护士看了一眼苏今胳膊上的伤口，想到她也不容易，好心提醒道：“你胳膊上还有伤，记得去包扎一下，别感染了就麻烦了。”苏今点头，只是眼下，哪里走得开，几个人都已经每一个清醒的了。

护士离开，苏今坐在顾睿身边的椅子上，拿着那份协议书，抬头想压住泪意，但是豆大的泪珠还是掉了下来，她拭了下泪水，将协议书递给顾睿，声音哽咽，“行了，别拿头撞墙了，快把协议签了。妍之还在里面等着你做决定呢！”

顾睿缓缓接过协议书，苏今脸上的泪水怎么也擦不干净，还想在说什么，终究是什么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