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有表示厌烦,而是做出洗耳恭听状。
“《孝子经》中,佛问诸沙门:‘亲之生子,怀之十月,身为重病。临生之日,母危父怖,其情难言。既生之后,推燥卧湿;精诚之至,血化为乳;摩拭澡浴,衣食教诏;礼赂师友,奉贡君长。子颜和悦,亲亦欣豫;子设惨戚,亲心焦枯。出门爱念,入则存之;心怀惕惕,惧其不善。亲恩若此,何以报之?’”
钟情转过身去,一本正经地为顾里斯背起了《孝子经》中相关问答。顾里斯忍着笑,低声咳嗽了两声,很认真的听着。
只是刚听到两句,头就大了。
天!谁能告诉他,她在说什么?根本就听不懂嘛,也不知身为小弟的他打断嫂子苦口婆心的教育,会不会背上一个不尊师重长的罪名?
顾里斯起初还有心思听她说教,后来却发现,除了一头雾水和头大如牛之外,啥都没有得到。
他确信是自己失策了,为什么要羊送虎口,给嫂子逮着机会教育自己呢?
钟情背对着他,回想着书中的问答,没有注意到顾里斯开始扭曲的脸。
“诸沙门对曰:‘唯当尽礼,慈心供养,以赛亲恩!’”
“世尊又曰:‘子之养亲,甘露百味以恣其口,天乐众音以娱其耳,名衣上服光耀其身,两肩荷负周流四海,讫子年命以赛养恩,可谓孝乎?’”
“嫂子......跑题了跑题了......”顾里斯在心里大呼。他就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值得嫂子这么振聋发聩而又滔滔不绝地教育自己一番?
还有,嫂子她是不是一不留神给跑题了,她现在说的是他吗?
“佛告诸沙门:‘睹世无孝,唯斯为孝耳!能令亲去恶为善,奉持五戒,执三自归,朝奉而暮终者,恩重于亲乳哺之养、无量之惠。若不能以三尊之至化其亲者,虽为孝养,犹为不孝!是以沙门独而不双,清洁其志,以道是务,奉斯明戒。为君即保四海,为臣即忠。以仁养民,即父法明、子孝慈,夫信、妇贞。优婆塞、优婆夷执行如是,世世逢佛,见法得道。’佛说如是,弟子欢喜。”
此中间省去一千好几百个字,钟情摇头晃脑,之乎者也,越说越起劲,仿佛又回到了过去爹爹抽查自己功课的时候。
钟情聪慧好学,博闻强识,一篇孝子经问答她不过看三遍就记下了。这次本意是开导一下顾里斯,却不知兴之所至就顾着自己回味书中的精髓去了。至于,在后面快要口吐白沫的顾里斯,她自然没有看见。
“完完啦?”顾里斯一手扒着一张凳子,两条腿颤了两下,撑着凳子从桌底下慢慢爬了起来。
额滴个神!终于完了,嫂子再要是旁征博引一下,这桌子底下今着就是他的家了。
“咦?阿斯,你这是怎么了?”闭着眼酝酿了一下情绪的钟情终于睁开了眼,慢慢回头,看到还在桌底下的顾里斯诧异的问。
顾里斯狂翻白眼,不禁暗暗竖起了大拇指。
嫂子,强!实在是太强了!
钟情将顾里斯扶了起来,顾里斯猛灌三大杯茶,这心里总算是好受了点儿。刚刚是谁说嫂子说教很有趣的?看他不扇他耳刮子去!瞎了眼吧,这根本就不是人受的......
“阿斯,是不是我说的你不爱听?也是,你都这么大了,我还动不动这样说你,你是该烦了”
钟情歪着头,手下意识地放在顾里斯的脑门上。她纯粹把他当作自己那个调皮的小表弟了,以前他每次贪玩,自己都这么说他的来着。
顾里斯嘴角讪讪,真的很想说一句,嫂子,这是安慰人的话吗?论年纪,顾里斯要比钟情大上一些,可怎么听她的意思,自己就跟一没长大还不知事的小破孩似的?
心中这么想,嘴上却还是很受教的道:“哪能啊,嫂子,听君一席话,胜读百年书。嫂子你放心,你说的话我今后定当放在心上,争取做到那个什么‘唯当尽礼,慈心供养,以赛亲恩!’”
顾里斯想了半天呢,好在一开始还听进去几句,这个时候说将起来,让钟情感动万分。
难得顾里斯这孩子这么听话,她只说了一遍,他就把它们记在心里了。
钟情很开心,顾里斯在她的心里就像是一个又听话又可爱的弟弟,她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弟弟。
而且这个弟弟,可比家里的那个小鬼受教多了。钟情平时也不是这么多嘴的,也不喜欢说教,只是在别人虚心求教并且她在乎这个人,认为这个人需得好好教育的时候,她才会花费这个口舌去教育他。
所以从某一点而言,顾里斯不应该觉得消受不了,应该感激才是。因为这说明,在钟情的心里,他顾里斯还是一个她在意的人。
一个她在现代的好朋友,一个给她带来不少快乐的知己良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