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第二天一早,他前去敲门,她又好好地躺在床上。可是他分明记得,这一晚他根本就没有听到她回来的声响,车库里的车也没有开出去,她到底去了哪里?
他也曾就此事问过蜻蜒,蜻蜒每次都推说自己去卫生间,或说自己睡不着到院子里去坐了坐。一次两次他还信,时候多了就算是傻子也不相信了。
他心里就纳闷了,什么事要蜻蜒半夜出去?她到底去了哪里,又要去做什么事?还有,她为什么要对自己撒谎呢。蜻蜒身上有许多秘密,做事又不喜欢意气用事,但是她很少对他这个哥哥撒谎。
杨昳越来越不明白自己的那个妹妹了,这一次她回来后,整个人变得很奇怪。他说不出来是哪里奇怪,只是有的时候看她半夜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身后,脚底一股凉气窜上来。还有在他提到钟情的时候,她脸上虽还是笑着的,笑得无懈可击,美丽可爱,却让他觉得阴风阵阵。
这些话,杨昳也就在心里想想,没有对别人说。他本不是一个嘴碎的人,再加上肖蜻蜒毕竟是她的妹妹,他对她有着很深的亏欠,要他说她可怕这样的话还真的说不出口。
还有一次,他发现她半夜站在她曾经自尽的那个水池旁,一身白色睡衣,背对着他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站在水池旁,把杨昳吓得一身的冷汗。
“哥。哥。你在想什么?”顾里斯伸出手,在杨昳的眼神绕了绕。
“啊。”
“你在想什么呢?”大白天的就这样走神,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是撞上鬼了呢。
“哦,没什么。阿斯,还是那句话,这里是酒店,终归不是你的家。哥的家就是你的家,你要想回去,随时都可以。”杨昳拍了拍他的肩,“不管发生什么事,咱们兄弟之间是不会改变的,对不对?”
顾里斯默看他良久,才点点头,“是的,不管发生什么,你永远都是我哥。”
“好。”兄弟之间,有点小摩擦那不算什么,二十多年的手足之情不会说变就变的。“哥公司还有点事,今天就先回去了,你要好好保重。”
杨昳看着他笑了笑,神色间有一种说不出的落寞和沧桑感,顾里斯看着竟然有点难受。
“哥。”顾里斯下意识地喊住他。
“嗯?阿斯,还有什么事吗?”
“你要不在这多呆一会儿,咱们一起去看看嫂子?”顾里斯终究是不忍心,从小就是这样,别人都说他没心没肺,其实他的心是最软的。他最看不得哥难过,在他心里,哥是那么的能干、完美,简直就是男人中的楷模和典范。他是自信的、高傲的,不将任何困难放在心上。可是今天,他这么丧气的模样,他还真的很少见。
杨昳怔了怔,很想答应下来,却还是摇了摇头。“算了,你嫂子说不定有事忙,我回头再去看她。”
话说是这么说,他可是比谁都清楚,钟情是个最标准的宅女。以前在杨家,她每天除了家里哪里都不去。他每天一回来就可以看见她,吃着热乎乎的饭菜。怪不得许多男人都想找一个这样的贤妻良母,家里有个体贴贤惠的女人,果然是许多男人的福气。
他从来不用担心他会找不着她,因为她只会在那样几个地方。花园、厨房、琴房、绣坊还有自己的卧室。而且,只要他一回来,甚至不用他找,听到他车驶回来的声音,她就会第一个下楼迎接他。给他接过他腕上搭着的衣服,细细放在沙发上,然后回到厨房给他倒上一杯热茶。
杨昳不懂,为什么之前不在意这些事,而在她离开之后,才愈发地觉得这样的日子弥足珍贵?
这或许就是所有人的通病。在得到的时候不知道珍惜,只有在失去的时候,才为那些已然失去的东西后悔莫及。
不过这个时候,杨昳要是还这么想那他就错了。
钟情再也无法想往日那般悠闲,整日闲居在家。她也开始像无数工作中的女人一样,每天都是这样那样的工作。
如果这个时候,杨昳和顾里斯真的去她住的地方找她的话,那他们一定会扑空。那个时候,杨昳或许会开始明白一个事实:逝去的终归逝去了,没有一个人,会永远站在同一个地方,等你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