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自己的腿伤还是赖李琈全力施为,才能这么快痊愈。老爷子的音容笑貌还浮现在自己眼前,却这么快就人鬼殊途,朱由检不禁虎目含泪,又为李贞妍感到万分担心,生怕她承受不住痛失父亲的重大打击。
毛文龙却不以为然地笑道:“本来道长的围魏救赵之计倒也巧妙,不过现在赵国都城已陷,再偷袭也就没什么意义了。而且阿敏素有异志,我看他驻军汉城就不想走了。现在本兵就更没有必要轻举妄动,只静观其变即可。”
朱由检只觉得胸中气血翻涌,再三进言道:“总兵大人,建虏或有内部矛盾,但他们始终是要亡我大明!现在他们兵力分散,正是用兵的大好时机;再说如果朝天真的亡国,女真人实力陡增,以后就更难对付了!退一万步说,即使总兵大人不为朝天人着想,也要趁机收复东江,将那里的汉人解救出来啊!”
毛文龙却自负地笑道:“道长不必过虑,本兵自有安排。至于东江的汉人,管他们作甚?阿敏攻占东江已经将近一月,估计那些人也被杀得差不多了吧。”
“他们都是大明子民!”朱由检真没想到毛文龙会这么说,强忍着怒火高叫道。
“道长你不明白,”毛文龙却轻描淡写地道,“那些汉人全是流民,朝廷都懒得管他们,我毛文龙将他们安置在东江,让他们自食其力,交些钱粮赋税,已是仁至义尽了!建虏骑战凶猛,正面作战纯属自讨没趣,本兵又怎会为了保护这些流民而损伤我的精锐?”
“那把他们接到岛上不行么?”朱由检还不死心地追问道。
“道长也看到了,这皮岛才多大,哪有富余的地方和粮食养活他们?”毛文龙冷笑道,“反正流民就像韭菜,割了一茬还有一茬,等建虏全部退回辽东以后,本兵兵不血刃收复东江,再行招募也就是了。”
至此朱由检已是对冷血的毛文龙彻底死心,也懒得跟他说废话探讨什么周易玄学,步履蹒跚地返回住处。李贞妍见他神色有异,忙关切地问道:“殿下,您的脸色不大好看,是不是伤口痛了?让贞妍扶您上床休息吧…”
朱由检犹豫再三,还是长叹一声道:“贞妍,我本想多瞒你些时日,可你早晚会知道,还是长痛不如短痛吧!”
说着他便将汉城失陷、李琈身亡的经过原原本本告诉了李贞妍。
李贞妍还没听完,已是悲鸣一声,口吐鲜血昏厥在地。朱由检赶紧与赫尔哲一起手忙脚乱地将她抬到床上,又是掐人中又是捶打前心后背。
过了好半天,李贞妍才悠然醒转,当即搂着朱由检大放悲声道:“殿下,朝天亡国了,父亲大人不在了,贞妍无家可归了!”
朱由检知道这时候说什么也没有用,还不如让李贞妍痛痛快快哭一场,将悲苦之情释放出来。因此也只是将她紧紧搂在怀中,轻抚着她的秀发,任由李贞妍的滂沱泪水将自己的衣服都浸湿了。
待李贞妍悲声稍住,朱由检才沉声劝慰道:“贞妍你放心,朝天不会亡国!现在你哥哥李倧已经逃跑,相信从此以后,他会彻底打消对建虏的幻想。就算他仍要屈膝投降,还有我在!但有三寸气在,我不会坐视建虏吞并朝天,进而钳击大明!”
“殿下!”李贞妍再次倒入朱由检的怀中哀哀哭泣,却也哽咽着发狠道,“贞妍与建虏此仇不共戴天,若殿下还能领兵讨伐建虏,贞妍定当冲锋陷阵,不报杀父大仇,誓不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