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业有专攻。”朱由检接着说道,“就算没有那么多战事,我宁肯将士们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训练中去,也不愿他们去种地。因为二者虽然都要卖力流汗,却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地种得再好,如果在战场上不能杀敌,也不是一个好士兵;同理,你能在战场上以一当十,却不一定是个好庄稼把式。干什么就是干什么,这就叫分工!”
孙传庭被朱由检说得哑口无言,只得苦笑道:“如此说来,臣的屯田之策是不可用了。只是这么多军队全要王府供应粮饷…”
“那倒不是,”朱由检赶紧道,“先生对我还是很有启发。军屯和民屯不可行,不可行的最大原因就是人手不够。但是现在还有一支力量可以使用!”
“您说的是…?”孙传庭似有所悟。
“没错,就是历次战斗中俘获的流贼和他们的眷属!”朱由检兴奋地道,“秦王庄勤恩所中囚禁着上万人,先生和几员将领这一年也没少俘虏吧?”
孙传庭眼前一亮道:“是啊,臣怎么把这些人忘了!秦兵历次作战均有俘获,按照洪总督的意思,只要俘获流贼,不论男女老幼全部斩首,既是以儆效尤,还可用首级报功。但臣不忍如此,就依着去年秦王庄之战的旧例,没将这些俘虏杀掉,而是分别囚于固原、陇州、鄜州等地,让他们做些巩固城防的苦工。若全加起来,也不下七八千人。”
“好,这就是将近两万人了。”朱由检娓娓道来,“把这些人分分类,那些平时表现较好、吃苦耐劳的,可以分配到你刚刚开辟的官田里去。第一年让他们完全义务劳动,只供给一日三餐。从第二年开始,可以按照官八民二的比例分配收成,然后每年递增。到了五六年头上,荒地的产量也基本稳定了,对那些确实安分守己、辛勤劳作的,可以把官田的所有权转给他们,再按照秦王庄的老办法进行土地改革。”
孙传庭听了大喜道:“还是殿下想得周全!如此一来,一是不耽误秦兵作战,二是地尽其用,三是解决了俘虏的安置问题,真是一举数得!”
“这叫劳动改造!”朱由检也得意地道,“这些俘虏本来论罪当死,现在不但可以保命,还有通过劳动重新获得土地、安居乐业的机会,想来大多数人都会好好干的。当然肯定也有一些好吃懒做不好好改造的,甚至会找机会逃跑。那时先生也不要客气,给他来个数罪并罚,明正典刑,教育剩下的大多数人。”
至此二人对屯田达成共识,又就具体的实行办法商议了半天。眼看天都快亮了,朱由检才歉疚地道:“今天实在太兴奋,耽误了先生休息。其实这些并非急务,因为不管怎么屯田,粮食不可能马上收获,秦兵的粮饷暂时还是要秦王府完全负责的。我看可以从几员将领的驻地中选个点,募兵和屯田一起推行,届时我亲自去看看。到时候出现什么问题,咱们再慢慢商议。”
孙传庭忙道:“殿下乃天潢贵胄,尚且夙夜为国襙劳,臣又哪敢有半分倦怠。不过听洪总督说,臣不日即将调任陕西巡抚。如此一来,臣无法再管辖秦兵诸将,新任延绥巡抚会不会大力配合殿下,着实可虑。”
朱由检沉吟着点点头道:“是啊!反正也睡不着了,咱们就再议一议。先生觉得洪承畴席间所言,是不是有些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