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他要与蕊儿商量李贞妍的安置问题。因为二人已有夫妻之实,再让李贞妍住在王府外面,显然不合适;但是毕竟没有正式成亲,如果就这样住在一起,朱由检觉得对李贞妍不够尊重,李贞妍也有些害羞。
还是蕊儿脑筋转得快,笑着对李贞妍说道:“王府有的是跨院,今晚我就为贞妍选一处环境幽雅、有旁门可以出府的,让你先住进去。这样在外人看来,贞妍并不从王府大门出入,可以少些嫌疑;里面当然是通的,贞妍若想过来与姐妹们叙话,或是王爷有事找你商量,也方便得很。”
其实所谓“有事商量”,不用问也知道是什么事。把李贞妍羞得无地自容,只得垂首低声道:“但凭王妃娘娘安排。”
“其实你和美凤的院子我都已经收拾好了,”蕊儿笑道,“王爷的书房在正中,我们姐妹几个的住处在后面一字排开,紧紧相邻。只等你们两个正式过门,我们姐妹就可以随时相处了,热热闹闹的岂不是好。听说王爷发明了一种骨牌游戏,叫做‘麻将’,正好是四个人玩。我、玉怜、你还有美凤,刚好凑成一桌!”
席上又是一阵欢声笑语,大家都很尽兴。快要撤下残席时,一直比较安静的朱存棋却盈盈起身,对朱由检和蕊儿道:“殿下、王妃娘娘,前些日殿下不在,存棋不得不在王府暂住。幸得娘娘照顾,转眼已经一年了。现在殿下既然回来,存棋特向殿下和王妃娘娘告辞。明天一早,存棋即返回西安的郡主府。”
她这么一说,席上顿时安静了下来。一年以来,朱存棋虽在王府深居简出,但相处日久,蕊儿她们早已把她当成了亲人。李贞妍与朱存棋从儿时就是好友,更深知她对朱由检有一份难解的情思。
但朱由检与朱存棋都姓朱,都是宗室成员,按照祖制,宗室之内是严禁通婚的。尽管二人从血缘上论,早已出了“五服”了,可有“祖制”压着,谁也不敢触碰这个话题,只得眼巴巴地望着朱由检。
其实朱由检对朱存棋的情意又岂无所感,他也舍不得让朱存棋重新回到那个看似花团锦簇、实则犹如牢笼的郡主府。但他也深知朱存棋性格倔强,如果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是无法挽留住她的。
正在他张口结舌,不知说什么好的时候,李贞妍抢先说道:“贞妍独居小院,实在寂寞得很。郡主不如去那里陪我吧?正好黄海商帮事务繁杂,咱们两个在一起也好商量。”
她这么一说,众人纷纷附和。朱存棋犹豫了一下,深深地望了朱由检一眼,才小声说道:“既然贞妍这么说,也好吧,那我现在就搬过去。”
李贞妍忙跟着朱存棋去收拾东西,临走还不忘回头剜了朱由检一眼,朱由检只得报以一个感激的苦笑。
众人也纷纷识趣地退下,只剩朱由检与蕊儿两人。蕊儿一边轻柔地为朱由检揉捏着发涨的太阳穴,一边柔声说道:“蕊儿看得出来,郡主其实是不想走的。王爷,你对蕊儿实话实说,想不想把郡主永远留下?”
朱由检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长长地叹息一声。在强大的封建礼法面前,连皇帝都要低头,何况他只是个王爷?
在这一刻,朱由检突然感到,自己其实还是十分渺小的,渺小到连身边至亲之人的幸福都无法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