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温体仁、周延儒和洪承畴都闻讯赶到,这件泼天大案的调查就此开始。
温体仁做为钦差,最起码名义上调查是以他为主。因此他干咳一声,首先说道:“孙大人,参劾你和秦兵的奏章,想必你也看到了。学生想先听听你的见解。”
孙传庭对温体仁一拱手,不卑不亢地道:“大人明鉴,下官先说高迎祥。此人乃流贼巨魁,事关重大,下官焉敢不谨慎。李定国将其俘获之后,立即将其押到西安。下官与总督大人一起审过,又让数十名流贼辨认,包括归顺朝廷的高杰,都指认是本人无疑。下官还怕有疏漏,特意让高迎祥亲手写了一份供状。”
说着他就从怀中取出那份供状,微微一笑道:“总督大人审问高迎祥,也必留有卷宗,让其签字画押。两相比对,即可从笔迹和指纹确认钦犯的真伪。既然现在有个假冒的高迎祥,可将他提到此处,当场核对笔迹和指纹。如果对不上,即说明是后来调包了。”
孙传庭说完,温体仁、周延儒和洪承畴等官员皆纷纷点头称是,只有李钦冷着脸一言不发。
“来呀,带假高迎祥!”温体仁一声令下,几名跟着他办差的锦衣卫将那名假高迎祥拖了上来。
孙传庭一看便冷笑道:“此人虽然蓬头垢面,但一望便知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众所周知,高迎祥有一女,已经嫁给‘闯将’李自成,并育有一女。照此推算,高迎祥今年最起码也得四十开外。温大人,学生就算再糊涂,也不可能把此人误认做高迎祥吧?”
“孙大人言之有理。”温体仁发话道,“来呀,细细比对钦犯的指纹与供状上的指纹。”
当即上来两个仵作掰开假高迎祥的手,却同时惊叫道:“启禀大人,无法验证指纹!”
“嗯?”温体仁把脸一沉道,“为何?”
“大人,犯人的十根手指血肉模糊,指纹已经磨没了!”
“什么!”众人皆是大吃一惊,李钦却得意地扬起了头。
温体仁勃然大怒,厉声质问看管假高迎祥的锦衣卫:“你们怎么办差的?因何变成这副模样?”
那几名锦衣卫一咧嘴道:“卑职等确实严加看管了,没让任何人接近钦犯。哪知昨夜这小子趁夜深人静之时,自己在狱墙上把手指磨烂,卑职也没有办法啊!”
“混账!”温体仁骂了几句,却也无可奈何地对其他人道,“犯人自残,这样就无法比对指纹和笔迹了。也罢,将此人带下去,几位大人也稍微休息片刻,一会儿再说杀良冒功之事。”
“我看温体仁好像并不怎么着急,按说钦犯归他管,出了这种事他不要担责任么?”趁着到院中散步休息的时间,朱由检悄声问孙传庭。
孙传庭却摇头小声道:“钦犯是归锦衣卫管的,温体仁只负责调查,所以他不着急。看他之意,似是不想再多过问,只怕这案子要成为一桩糊涂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