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很快,朱由检的注意力就转移到了旅程上。现在正是一年中最热的三伏时节,顶着烈日酷暑长途跋涉,那份辛苦可想而知。为了减轻流民的负担,秦王庄专门派出近百辆马车运输他们的行李,以及干粮和淡水。但老百姓总还是要自己走路的,青壮年还好些,那些老幼妇孺时间一长就吃不消了,因此队伍的行进也极为缓慢。
朱由检当即跳下马来,与老百姓一起步行。他一下马,温体仁和周延儒也不好骑在马上抖威风,只得跟着下马。
老百姓们都知道这个十六岁的少年就是秦王殿下,一看王爷千岁都跟自己一起步行赶路,那还有什么说的,也纷纷抖擞精神奋力前行。可温体仁与周延儒却叫苦不迭,他们平日养尊处优惯了,哪吃过这份苦。尤其是他们还穿着崭新的官服,戴着紧致的乌纱帽,没过一会儿就汗流浃背了。
朱由检同样是挥汗如雨,走了一阵便笑道:“再穿这么厚就要中暑了,干脆脱光膀子吧。”说着便打了赤膊。
温体仁与周延儒不禁瞠目结舌。俗话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当官的能在百姓面前保持威严,这身官服得起到大半的作用。一旦脱光了,谁都是两只胳膊两条腿,那就没什么神秘感了。
再说这两人都是道学先生,虽然平时逛窑子时也丑态百出,但在众人面前,还总要摆出一副道貌岸然的面孔。此时见朱由检脱了光膀子,嘴上虽然不敢说什么,心里却很是不以为然。
可他们随即惊讶地发现,杨嗣昌也跟着打了赤膊。周延儒不禁皱眉道:“文弱,你这…”
“玉绳兄是想说,你这成何体统吧?”杨嗣昌微微一笑道,“衣物本为避寒遮羞之用,夏日炎热之时,农户在田间劳作皆是如此,只要不**也就行了。况且如果心中坦荡,见了**也不觉得怎样;如果心中总想着男女苟且之事,捂得再严实也是枉然。”
周延儒还想说什么,温体仁却笑道:“殿下与文弱兄此举,深得阳明‘心学’之妙!既如此,学生也放肆了!”
说着他也脱了个光膀子。只有周延儒拿捏着身份,说什么也不肯脱。这时一队盔明甲亮的秦兵从旁边走过,温体仁奇道:“这些士兵比我等更热,他们怎么不除掉盔甲?”
“那不一样,他们是军人。”朱由检敛容道,“军人自有军纪,如果连这么点热都受不了,那还打什么仗?如果刚刚脱掉盔甲,突然有敌军来袭怎么办?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
温体仁品味着朱由检的话,突然神秘地一笑道:“秦兵,果然与普通官军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