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还没亮,心急火燎的朱由检就催着大队人马开拔了。这回他的精神头和前两天可不一样了,简直比打了鸡血还兴奋,恨不得一步迈进庆阳。反倒是温体仁和周延儒,因为觉没睡足,个个蔫头耷拉脑。
正午时分,郝永忠已经得到消息,率领千余名骑兵迎出二十余里。后面的过程与在陇州差不多,郝永忠设宴款待温周二人,温体仁也例行公事地调查了一下所谓“杀良冒功”之事。因为没有任何真凭实据,很快就草草收场。
不过郝永忠与李定国可不一样。李定国为人性格沉静,对谁都是彬彬有礼;郝永忠则不然,他是性如烈火、嫉恶如仇,尤其看不惯那些尸位素餐的昏庸官员。前者孙传庭明明立下大功却被调走,到现在不但不给个明确说法,反被诬“杀良冒功”,已经让郝永忠窝了一肚子火;偏巧周延儒又是个爱端官架子的主,还想着“新官上任三把火”,因此言谈话语之间,总流露出想让郝永忠对自己言听计从、必须严格听从自己调遣的意思。
郝永忠怎会吃他那一套,借着酒劲故意大着舌头说道:“巡抚大人有所不知,一则流贼飘忽不定,庆阳离固原数百里,若每次行动都要先请命,肯定贻误战机;二则朝廷不给军饷,我们在庆阳的秦兵完全是以战养战,半个月不打仗,肯定都得喝西北风。孙大人在时,末将也是这般行事;如今周大人来了,末将还是有言在先,尚请巡抚大人鉴谅则个。”
周延儒让郝永忠噎得满面通红,因为郝永忠的言下之意分明是:你既不懂军事,又提供不了粮饷,凭什么管我?欲要反驳几句,可郝永忠说的又全是事实,真是辩无可辩。
倒是温体仁老奸巨猾,趁席上众人杯觥交错、酒至半酣之际,对周延儒悄声道:“玉绳兄,你还看不出来么,秦兵诸将个个有大将之才,原不用你这个巡抚过多费心。以玉绳兄之才学,出任延绥巡抚也不过是个过渡,入阁拜相是早晚的事。如今既有李定国、郝永忠等勇将剿贼,玉绳兄只需稳守固原。秦兵胜,功皆归于兄,学生估计短则数月,长则一两年,兄必以功右迁。这样的美差,学生想谋取亦不可得矣!”
这番话把周延儒说得茅塞顿开,频频点头,也就不大理会郝永忠的失礼了。
朱由检在一旁冷眼旁观,心想别看这温体仁好像什么正事也没干,但看似无意的一言一行,又处处都在维护自己,难道他也有心投入自己的阵营?至于周延儒,只要他不对秦兵掣肘,朱由检也乐得让他做他的甩手掌柜。这两人并非阉党,官职又都不低,说不定将来也能为自己所用。因此朱由检对二人也十分客气,左一杯又一杯地劝酒,不多时就把二人灌得酩酊大醉。
安顿好温周二人后,已是午夜时分。朱由检将郝永忠留下,其他人全撵了出去,这才小心翼翼地将李定国那份作战计划拿了出来,让郝永忠看了。
郝永忠看罢大喜道:“好家伙,定国真是后生可畏,我怎么就想不到呢!殿下,跟你说实话,最近这一个多月没仗可打,弟兄们都憋坏了。殿下你就下令吧,不过末将有个请求:一定要让我郝永忠打头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