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钰前往御书房求见楚云海,楚云海皱着眉头宣她入殿。
楚云海知道信国公又进宫求见皇后了,信国公前脚刚走,皇后后脚就来求见,必定是为信国公说情来了,亏他还以为皇后是真的与他一条心了,看来是他妄想了。
“皇后是来说情的?”楚云海板着脸说道。
“是。”江心钰坦诚地承认了来意。
“不必多说,朕自有决断。皇后,你还是回去休息吧。”楚云海赶人了。
“皇上,请听臣妾多说一言,只一言。”江心钰跪在殿中,“信国公愿以爵位换高立雄一命。”
楚云海心中一跳:“你说什么?信国公说什么了?”
“信国公自知教子不严、德行有亏,不配享国公之位,愿以国公爵位求得皇上怜悯,饶恕高立雄一命。”
楚云海修长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不发一语。
良久,楚云海开口道:“高立雄犯的可不只一罪。”言下之意就是国公之位只能免除高立雄的一项罪名。
江心钰赶紧接口:“请皇上看在信国公为国尽忠多年的份上,饶恕了高立雄私扣贡品之罪,至于高立雄私扣军饷之罪,信国公愿代其赎罪,除了上缴所扣军饷外,还会另行上缴十万两白银以赎其罪。”其实私扣军饷的不是高立雄,而是高立雄麾下的一员将领,虽然不是高立雄扣下了军饷,但他作为营中主将,也要担一个监查不严的罪责,这监查之罪不好界定,若是楚云海一定要抓住不放,高立雄必定难逃重判。
楚云海忽而一笑,眼神猛地转厉:“若是此例一开,人人都以为能用钱财、功劳来避罪,天下岂不大乱?”
“皇上,不是人人都有十万两白银的,更不是人人都有爵位的。”江心钰俯地叩首,“皇上,高将军身居高位,犯法尚且要连累老父交还爵位,并上交十万两白银以谢其罪,有了此例,臣子们以后必会严加约束子弟,免得子弟们犯法连累家中夺爵,教子不严、三代无光,这也算是给臣子们敲响了警钟啊。”
这话倒是说进了楚云海心里,犯法、夺爵,这倒是个好主意。
犯了法,要救人便要交还爵位,这个主意可谓是一箭双雕,一是夺爵是他们自愿的,与皇上无尤,反而他们还要感激皇上肯给他们这个机会,二是皇上可以借机反过来设计他们,反正这些公侯之家多出纨绔之辈,皇上找几个特别顽劣的设计一二,便能轻轻松松地夺了这些公侯之家的爵位。
每朝开国皇帝都会对有功之臣许以高官厚位,甚至许以公爵、侯爵等爵位,虽然开国之初大肆封赏有利于朝政稳定,但对于继位之君来说,这些世袭的公爵侯爵却十分碍眼碍事,必要费尽心思消减这些公侯之家,楚云海也是如此,现在皇后为了信国公府,给他提了这样一个主意,倒是意外地合他的意啊。
江心钰停顿了一会,换了轻缓的语气,柔柔说道:“皇上,臣妾先前说过会与皇上一心,不再教皇上为难,所以此次信国公进宫,臣妾便让信国公交出爵位,如此也好平复朝中议论,不让皇上生难,臣妾虽为外祖家求情,但也没有忘记先前的诺言,臣妾一片真心,还请皇上明鉴。”
闻言楚云海的神情柔和了许多,先前倒是他错怪她了,原来她心中还记着先前说的话,一心为他着想,她让信国公主动交出爵位以平复议论,倒是站在他的立场为他出了个好主意。
楚云海心中畅快,一是为了这个主意,二是为了皇后的心意,脸上不由得带出了笑意,顺势应了皇后的求情,待皇后走后,他立刻召来了心腹大臣,就此事商议了起来。
几天后,早已赋闲在家的信国公重登金殿,跪殿陈情,说愿以国公之位并十万两银换取次子一命,乞求皇上怜悯,施恩宽恕一次。
高坐于御座之上的楚云海有些不愉,幸得有与信国公亲近的臣子们努力游说,楚云海最终表示老臣当殿跪乞,他看了心中不忍,念在信国公开国有功的份上,他便准了信国公的请求,不过,信国公一生为国尽忠,兢兢业业,楚云海不忍让他一生忠信毁于一旦,便格外宽佑,只是降公爵为伯爵,并取消世袭之权。
信国公老泪纵横,俯身叩谢皇上隆恩。
高立雄一案跌宕起伏,本以为高立雄必死无疑,信国公府也会受到牵连招来大祸,没想到最后峰回路转,高立雄竟然被皇后救了回来,信国公还得了皇上的怜悯和体恤。经此一案,皇后的威望重新树立了起来,臣子们不敢再轻视于皇后,转而教导家中女儿,千万别学高婷秀的任性和小聪明,皇后才是大智慧的典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