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娘子说得很投入很精彩,哪一年出了多少位才子,这些才子有什么样的家庭背景,师从何人,学业如何,为人如何,贤名从何而来,都仔仔细细地说了个清楚,中间还穿插着各人的各个小故事。
江心钰在心中细细的记下哪些才子是由曲德平举荐的,发现曲德平和他的门生们举荐的才子还不少,看来她的可选项增加了许多啊。
文楠搓了搓冻红的双手,在嘴边呵了呵气,待手指稍稍温暖了一些,重新提笔写起文章来。文楠的文采不错,写的文章一份能卖一两银,这是他最主要的生活来源,他很珍惜这份收入,只是,贩卖自己的文章实在是令读书人很不耻的行为,文楠因这份“工作”在学院中根本抬不起头来。
写文章是件很耗费脑子的事,更何况是替他人写文章,文楠的文章之所以能卖到一份一两银的高价,原因就在于他能根据买主的性格和家世写出符合买主要求的文章,而且他还能提供三四份备选文章任由买主挑选,这可不是一件容易办到的事,所以他的文章能卖得高价,买他的文章还要预约,因为他一个月只能接三单。
文楠一个月能嫌三两银,这个收入是很高的,可是文楠的家中有一个久病的母亲,下面还有年幼的一弟一妹,文楠赚的钱也只是刚够花销而已。
“大哥,先停停笔吧,喝碗热汤暖暖身。”大妹端来了还冒着腾腾热气的汤,轻轻地放在了桌边。
“小心烫,不是说了要拿布垫着嘛,万一汤溅出来烫伤了手怎么办,你可是女孩子,要仔细护好手。”文楠赶紧放下笔,拉过大妹的手仔细查看。
“没事,不就端个碗嘛,哪能被烫到。”大妹不在意地笑道。
见大妹的手确实没事,文楠才放开了大妹:“小弟呢?”
“小弟在劈柴。”
“你去看着点,要是柴太大了就留着给大哥劈,小弟只要劈些细的小的就成,他还小,力气不足,太过逞强反而容易伤了自己。”文楠交代道。
“嗯,我这就去看,大哥,你快喝汤吧,天冷,过一会儿汤就凉了。”大妹说完就出去了。
文楠看着眼前的汤,伸手轻轻覆上汤碗的碗壁,用汤的热度来温暖自己冻僵的手指,心中盘算着过年要采买哪些东西,祭灶祭天祭祖宗的供品是必备的,买了供品,今年攒下的钱还有些剩余,买几斤棉花,给旧棉衣换换棉吧,可是,里面换新棉花了,外头还是旧布,这也不好看啊,嗯,他还是再多接一单吧,这样就有钱买棉布了。
文楠在学院放假前又接了一单,这单的买主也是老主顾了,这一年他买了十一份文章,实在是大主顾啊。
这单很赶,老主顾要求三天内就得出文章,文楠省下了睡觉的时间终于赶了出来,当接到一两的稿酬和一两的谢银时,文楠觉得这三天的劳心劳力总算值得了,今年能安心过个好年了。
谢宝昌捧着新鲜出炉的文章进了曲府鹤祥院,脸上洋溢着兴奋。鹤祥院是曲夫人的院所,谢宝昌是曲夫人的亲侄儿,一路上自然畅通无阻。
“姑母,这是我新得的文章,您帮我转交给姑夫,顺便向姑夫说说好话,让姑夫帮我一把。”谢宝昌讨好地摇了摇曲夫人的手臂。
曲夫人笑嗔着拍开他:“知道啦知道啦,不就是找个人当你的荐师嘛,姑母会帮你说项的。”
“多谢姑母。”谢宝昌笑着落了座。
“你这次找的人倒是不错,你姑夫挺满意你今年的文章,还夸你长进了懂得挑人了,不像以前混混噩噩,就算是臭笔篓子你也敢拿来用。昌儿,为了稳妥,为了你的将来,此人最好能签下卖身契收入府中。”曲夫人说道。
谢宝昌微微皱眉:“他是个读书人,怎么可能签卖身契。”
曲夫人瞥了他一眼:“傻子,你不是说他家境贫寒生计窘迫吗?只要他有所求就好办。他不是缺钱吗?那就让他继续缺下去,等他负担不起时,自然会签下卖身契了。”
“可是……”谢宝昌觉得此事很不好办啊。
“傻子,附耳过来。”曲夫人用手掩着嘴,低声地交代起来。
谢宝昌眼珠转了转,把话记在了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