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念在尔等是皇后旧部的情份上,只要尔等投降,朕便既往不咎。”苏倾声音清清浅浅,听不出起伏,只是那神情里,却带着一抹疲惫。他无力去凤宫,却见那个连她尸体都没有的棺木,当真应了夏静的那句,最终害得她死无葬身之地,那万丈悬崖,即便是飞鸟,掉下去都难保全自身,更何况是她?他只是后悔,没有早一点将她囚禁在身边。
“吾辈若不是王爷所命,如何会支持你这昏君?如今你得了天下,便诛我主!苏倾,你不配为帝。”
凤聆坐在高头大马上,那旗帜上赫然写着一个大大的夏字。这是要反后夏重建夏朝么?苏倾兀自一笑,有些苍凉的笑声在风中摇曳。
“朕知道皇后三十万精兵的厉害。但是,朕给过尔等机会了。”苏倾神情变得冷漠了起来,毫无忠诚之心的精兵,要来何用?他宁愿毁之。
“主子……”钟诉连滚带爬的匆匆跑了过来,途中几次险些摔倒,苏倾眉色皱了皱,有些不悦的看向他。钟诉站在他面前狠狠的缓了一口气,伸手指着身后。苏倾抬眼望去,只见她一袭黑发束起,紫衣王袍着身,赫然是当初那摄政王时的模样。苏倾愣愣的看着她,只觉得时间是不是倒了回去,倒回了当初他与她初次云城交战时的模样。
“凤卿?”他的心被狠狠的震惊了,夏紫候从凤宫后崖上跳下去,竟然能活下来?如此完好的再次站在他的面前?!只是这张脸上,伤得不轻,但是勉强还是能认出来,这人便是夏紫候。一定是她,苏倾猛的冲了过去便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怀里的人嘴角微扯,从他怀里退了出来。
“本王若不来,你是不是便打算杀了他们?”那冷淡的声音,确是夏紫候不错。苏倾觉得那快死去的心,空洞得如同无底洞的心被填得满满的。那种失而复得的感觉,真是该死的好,又该死的难受,他再也不想尝试第二次了。夏紫候从怀里取出一纸书递到了苏倾的手中。
“皇上,看看吧,本王也不过是尊先皇之旨意,来给皇上一封休书。”那夏紫候神色轻缓,看似两人相交甚好,其实不过是一张冰冷的面具下如出一辙的脸。这城楼上二人的动作众将士全部收入了眼底,城楼下的人瞬间炸开了窝一般热火朝天的议论了起来。凤聆与卓远等人相视了一眼,那城楼上的人,当真是夏紫候?不是皇帝演出的一个计谋?赫连轩坐在马车里面挑着窗帘望着那城楼上的人,缓缓摇了摇头,回了眼坐在马车里面的桃衣,只道了句“难说。”
苏倾看着那张纸,脸色铁青。那是一张休书。上书罪状,其一、协妾灭妻,其二、诛妻家国,其三、诛妻势力好友那每一条,都是人们所忌讳的。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每一条都是铁一般的证据摆在那里。苏倾神情莫测的脸上恢复了平静。休夫书,好一封休夫书。
“众将士听令,从今天开始,尔等不再是后夏军队,各取军银各自回家过安生的日子去吧。”
“凤将军,卓副将、军师,尔等也是一样。但是,若是要继续在朝为将,我也不阻止。天地之大,大家各自安好。”‘夏紫候’的声音扩散在每一个将士的耳中,那些人纷纷放下了兵器,近三十万精兵,全部只身跪了下去。凤聆下了马跪在地上。他们都明白,从此这三十万独属摄政王的精兵,就此解散了。不再属于任何一方势力,也不再参与任何一方争执。
“很好,尔等便替我看着这天下之主,若是哪日想做昏君了,尔等不必手下留情。凤聆,这一切便交由你来处理了,后会有期。”夏紫候轻功极好,凤聆却狠狠的抬起了头,夏紫候,从来不会直唤他名字,会在这种情况下唤他的,只有一人,那便是……月白天。
看来这其中的蹊跷之事,还多得很。
她刚走进凤宫,月墨炎便傻傻的站在那里,眼睛眨巴眨巴的望一眼棺木再望一眼她。月白天有些心虚,用假死也是迫不得已,她又不能告诉她一切都是小姐的命令。只是,如今小姐在何处,她也还不知道,只能暗地里派人去查。寻夏紫候的人一波一波的出去,硬是不曾停过。草原王的人、苏倾的人,月墨炎的人,七彩痕的人那一拔一拔的找,找得整个天下都险些鸡飞狗跳,却硬是不见人。这下好了,真人出现了,众人才明白过来。夏紫候露过面之后,便知道那些人都会出现。
“我的朋友,看见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他们还骗我说你死了。”简言风风一般的从窗子里面扑了进来,夏紫候微抬眼看了他一眼,不说话。简言风原本还很激动,夏紫候原来没事,这下那个疯子应该就不会这么疯下去了吧?把你直接打晕了扛过去就好。只是眼睛在看向那只手的时候,眉头不着痕迹的皱了一下。她的手上,没有戒指。那枚戒指,寻常人是取不下来的,夏紫候本人也取不下来。这其中……
“你怎么不说话?哑巴了?不是吧?长得如花似玉的,哑巴了多可惜……”简言风转眼便像什么也不知道似的,冲着那‘夏紫候’便笑得龇牙咧嘴。‘夏紫候’忍着白他一眼的冲动,径直走了出去,她不能与人动手,一动手,便会发出她与夏紫候的区别,毕竟,她不会涉水咒。那是夏紫候的成名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