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天顶本该很愤怒的,但此刻见到蓝若离如此冷静,他的心中竟有一丝莫名的恐惧,这种恐惧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他也不明白自己心中为何会有这种恐惧存在。
叶天顶竟含笑说道:“蓝帮主。”
蓝若离将手中的酒壶抖了抖,似在确定里面已无酒了。他本来苍白脸却因这阵酒意而泛起了一片红光,就像是夕阳将殒时的残虹。蓝若离微微笑道:“你能来太好了,你看这江面上都我的宿敌,你可助我除之。我给你记一大功。”
听到此话已有人不禁觉得蓝若离是一个疯子,难道他不知道他们是来杀他的么。他知道,还是他不敢去面对,还是他另有其深意。
叶天顶突然觉得心里一酸,他与蓝若离之间的仇恨本不该加之与‘金鱼帮’的,他也是人,他虽然被仇恨冲斥着内心,但他还是明白一个道理,他绝不能做对不起帮中兄弟的事。那些都是和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他怎可做对不起兄弟的事情。但这次他却做了。那一百万两白银本来就是帮中兄弟的血汗,而这次他却拿它们去做了上敬左如阳的人情。
叶天顶本就是一个血气汉子,他心中虽然有更多的仇恨,而这些仇恨不也正是因为那一份强烈的父爱所激生出的么。只要一个人还有情,还有义在。这样的人并不该死。所以蓝若离也给了他最后一次机会。
叶天顶咽喉突然哽咽住,心中的仇恨似因这一丝感激之意而淡了许多了。他不知道该怎样说,因为他知道自己错了。他可以对不起蓝若离,但他绝对不能做背义这事。
朱子彪见叶天顶面上已有难色,便一个闪身,大喝道:“蓝若离你以为你是什么人,你以为你还是帮主么。难得我家主人给你最后一分薄面,你还不知道好趣。”
蓝若离也不看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叶飞道:“此人好像刀上功夫不弱,应该是叶堂主手下第一悍将朱子彪。”
叶飞似有些魂不知所措,只是哼了一声。
当他哼了一声之后,突然反应过来。因为他知道蓝若离已对朱子彪似有了杀意。如果他的第一目标是朱子彪,世上绝没有人能救得了他。
回过神来的叶飞向朱子彪使了一个眼色,但那朱子彪是何许人也,哪能看得懂这个。一刀平胸,似已有出手之意。
蓝若离的人突然不见了,当叶飞再看到他的时候。朱子彪的刀已断,人却未倒下。蓝若离手中已多出一柄断刀。轻轻的将断刀抛入江中,面上一脸不屑之意道:“像你这样的人也配用刀。”
在旁的小辨子女人似已被刚才的情状惊呆住了,但她目光中却并没有仇恨,相反却有一种很灼热的火焰在燃烧。仇恨似并不能在她的心中得到延续,他大大的眼睛似在说话。他的目光一寸也离不开蓝若离。在她明亮的眼睛里似能隐约看到她心中的纯真。她是叶天顶最小的女儿,这次叶天顶将她带来,并不是要让她帮手,而是让她来看仇人倒下。
强加的仇恨本身就很难再延续!
朱子彪脸色铁青,他已练这把刀三十年,不管是在寒霜露重的冬夜,还是在炎炎仲夏他都会每天坚持练刀三个时辰,这样苦练出来的刀法虽然不一定精妙,但一定很沉稳。这柄刀的年纪比蓝若离的年纪还大。可这年轻人竟说他不会用刀,也许别人说,他不会信,但蓝若离说出此话来他却非信不可。
在淡淡的月光下,蓝若离竟以双指一刹那间截断了朱子彪手中这把可怕的刀。他虽然没有出刀,但这一刀却深深的砍在朱子彪心里,这种痛远比杀了他更让他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