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目光一闪,问道:“那你现在是醉还是未醉。”
老人自然是清醒的。有时候人就是这样的,你越想去把自己灌醉的时候,却怎么也醉不了。
老人也只好说道:“醉与不醉又妨。”
老妇人道:“这两样本就有很大的差别,你如果醉了,我现在可以走。等你醒了,我再来。”
老人似听不出老妇人话中的意味,但是醉就是醉,未醉就是未醉。左如阳知道他没有醉,那酒馆老人也知道他并没有醉。
老人道:“你有何话尽可道来。”
老妇人点点头,笑道:“好,既然如此甚好。今天我来只是求你一件事。因为这也许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事。
老人听到这里,自知理亏,话音也一下子低了下来,说道:“你有什么话直说无妨。”
老妇人突然向门外招了招手,本来外面没有人的,现在却走出一妙龄少女。一身白衣,看来说不出的清新脱俗,娇媚可人。老妇人轻轻的叹了口气,像是下定了很坚定的绝心,说道:“你进来吧。”
左如阳看出来这少女虽然不算太美,可是也有一种老妇人的气质。但他却想不通,这老妇人将这女子带来是何意。也许他明白了一些,只是不愿相信。因为他想不到一妻子竟会有如此伟大的爱,一种对丈夫的爱。
老人看到这个白衣女子,更是眼球都快凸了出来。不是因为他和其它男人一样的心情,他的表情只告诉人他的心里只有两个字可以形容“震惊”。很快他的表情突变,脸上虽然恢复了平静,但他的心却不能平静。这是他最大的秘密,也是他最大的罪过。他本不想让妻子知道的,但现在这老妇人却将这女子带了来。他的心情也许比任何男人的现在的情怀都更难形容。
那白衣女子的脸上已有一抹红晕,淡淡的红晕映在她那娇羞的小脸上,更是说不出的动人。白衣少女的目光却似不敢接触老的目光,只是低头无语。
老妇人也看到了自己丈夫脸上的表情,但她却装作没有看见。有时女人装傻却更说明她们的聪明。老妇人将白衣少女轻轻的牵到老人身边,淡淡的说道:“她已怀上了你的孩子,你应该对人家有个交待,你说对么。”
老人哪里还说得出话来,虽然听得是一个天大的喜讯却不能表露出来,也许他现在的心情只能说是悲喜交加。老人应了一声道:“嗯。”
老妇人看了白衣少女一眼,目光又回来到了老人脸上。她这次是认真在看,看老人头上的头发,脸上那深深的皱纹,那曾经给他多少希望憧憬的眼神。这好像是她最后的眼,所以她一定要看仔细。古有霸王别姬的悲情,又有几人知道姬别霸王时的不舍之情。
老妇人终于又开口了,说道:“看来我年轻的时候还是没有看错你,你至少现在还是一个负责的人。所以我不后悔曾经选择你。”
老人没有看老妇人一眼,他的心却是一阵刺痛。他突然随手抓起桌上的酒壶,一个仰脖,将一壶的酒都从咽喉倒了下来。他现在还是未醉,也许他本就是一个不会醉的人。酒入咽喉本是甘辣的,可是现在老人只觉一阵苦涩从咽喉传来,其实这苦岂非缘自心里。
老人的眼睛已有泪光在闪动,也许到这一刻。他才真正知道自己错了。一个男人有如此妻子已是他这一生最大的幸福。为什么人都是这样,只有当失去之后,才会知道它的珍贵。
老妇人已没有话说,她还能说什么呢?有时成全本就是一种爱,她把最后的一份爱,最后一分尊严都奉献给了她自己的丈夫。她已没什么可以给予的了。
她已站起身来,她已准备走出去,走出门,走进那深深的黑暗中。
任何一种黑暗都没有心灵的黑暗更可怕!
她的心也许也随着这门外的一袭黑夜渐渐的走入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