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奇嬉笑道:“你叫我站着我就站着,那我多没有面子?有本事你尽管追来试试。”
姚富贵道:“你叫我追我就追,那我岂不是更没有面子?不追了!”说着,径自靠着巷墙滑坐在地,摆出一个自己觉得舒适惬意的姿势,不再理会杜奇。
杜奇回头见姚富贵坐在地上,也一蹦一跳地返身坐在姚富贵身旁,望着巷外街上来去匆匆的行人,忽然发起呆来,似陷入了深思。姚富贵见状笑道:“小子,是不是还在想刚才码头上碰见的那个小姑娘?”
杜奇似没有听到他的话,担忧地道:“这两天来了许多锦衣卫和厂卫,还有些来历不明的陌生人,可能又将发生什么事故,不知又有谁要倒霉了?唉,那些可怜的人啊!”旋又笑道:“管他呢,你还真别说哈,那小娘匹长得还真水灵,特别是她那双眼睛,大大的一闪一闪真迷人,差点把老子的魂都闪出来,看起来一身武功还挺不错的,如果能弄来做个小媳妇还将就。”
姚富贵哂道:“你就在这做白日梦吧,别人正眼都没瞧你一下,赏你两文钱就象丢垃圾般,象躲瘟神一样急匆匆地逃到船上去了,你还在这将就?一点品味也没有,眼睛大有什么用?还把魂都闪出来呢。常言道大眼无神,小眼勾魂!遇到个大眼睛就这样魂不守舍,那你遇到一个真正勾魂的小眼睛怎么办?”
杜奇道:“你不懂欣赏女人就不要乱盖好不好?眼睛大不好,眼睛小就好么?那你还不如叫女人把眼睛半闭起来让你欣赏,或者干脆弄个瞎子来岂不是更好?那小娘匹现在好看有什么了不起?她才十三四岁,长大了说不定就变成个丑八怪呢,到时来求我还不定要她呢。”
姚富贵道:“你小子就懂了?你以为天下的女人都嫁不出去非要嫁给你不可啊,至少我老人家还在这里等着的,来求你?你以为你是谁啊?”
杜奇斜眼望着姚富贵道:“老得都快不能动弹了还想着娶媳妇,就是瞎子也不可能眼睁睁地嫁给你,还想和我争,你以为你还有机会吗?哦,我差点忘了,你是最喜欢瞎子的,那我就不与你争了,嘻嘻!”
姚富贵气道:“我就是要想,怎么啦?我都想了大半辈子了,你能把我怎么样?再说了,既是瞎子又怎么能眼睁睁地,你这不是瞎扯么?”
杜奇道:“我才懒得和你瞎扯呢,要是知道那小娘匹到哪里去了该有多好啊,我还真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小妞,现在想起来心里都乱七八糟的。”
姚富贵深深地看了一眼杜奇,似首次认识他般劝解道:“小子,醒醒吧,你还未满十六岁呢,就开始想媳妇了啊,还想得漫不着边际的,这样下去可不得了!等你满了十六岁,我让你去找春风院里最红的姑娘开荤,免得使你觉得白来这世上一趟。”
杜奇忙道:“我呸呸呸,你以为我象你一样娶不到媳妇啊?用得着到春风院里去找姑娘么?”
姚富贵赞同地道:“那是那是,我们小奇少爷是什么人?只要”
杜奇忽然竖起右手食指放在嘴边,“嘘!”地一声打断姚富贵的话,叫道:“吴番头,在忙些什么呢?”
姚富贵循着杜奇的眼光看去,只见一位年约三旬,头戴圆帽,身着直身内侍装,脚蹬皂靴的魁梧汉子走了过来,认得他是常驻襄阳城的一名厂卫,姓吴名大发,虽只是一名普通的番子,但杜奇却习惯叫他为番头。他听到杜奇的话笑叹道:“唉,我们能忙些什么,还不是那几档子事,哪象你杜公子轻松自在?”
杜奇道:“近几天可有点不寻常,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大发前后看了看,见四下无人,神秘兮兮地凑到杜奇耳边小声道:“这次首辅大人和锦衣卫指挥使合同三司发下令谕,着我们东厂、锦衣卫和各衙门合力查寻一批钦犯,据说有一名相当重要的钦犯已到了我们襄阳,前两天锦衣卫和我们厂卫都来了一名百户大人,各带来五十多位兄弟,同行的还有二十几个三司捕快,看来这次上头是志在必得。”
杜奇惊奇地问道:“什么人物如此重要,竟要累得你们如此大动干戈?”
吴大发略一踌躇,显得更为神秘,更小声道:“是一位原大将军的小女儿,可别告诉别人是我说的啊。”
杜奇听得毫无由来地心中一紧,急问道:“既是大将军的女儿,怎么会成了钦犯,她有多大年龄?怎么会到了我们这里?”
吴大发怪怪地看了杜奇一眼,暧昧地笑道:“这谁知道呢,她大概和你杜公子差不多大小吧。这几天怎么不见你到我们衙门去玩?”
杜奇闻言忽觉心脏“咯噔咯噔”地狂蹦,心道:“不会是她吧?”她自然是指在码头偶然相逢曾让他暗暗心动而念念不忘的那位小姑娘。口中却道:“正想去呢,看你们这么忙,等过段时间再到你们那里蹭饭吧。”
吴大发点头道:“我得走了,改天再来找你玩。”说毕匆匆而去。
看着吴大发远去的背影,姚富贵道:“不会这么巧吧?”显是他也有与杜奇同样的想法。
杜奇拍了拍胸前道:“管他呢,我们还是去做正事吧。”
姚富贵只好不再说话。两人来到另一条小巷的端口,躲在墙角,不停地向对街一间小当铺张望,见四下无人,便急忙溜了进去。
似知道有人进来,当铺柜台内一个戴着老花眼镜似老学究的老者抬起刻满皱纹的脸,昏黄的目光在两人身上一扫,脸上的皱纹更厚了一层,懒洋洋地道:“又有什么破玩意拿来我看?”
杜奇小心翼翼地从贴身处掏出一牧翠玉烟斗递给那老头,那老头把玩了一会,目光从眼镜上方射出照在杜奇的脸上,慢条斯理地问道:“这东西还将就,是哪里得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