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妙儿道:“三年前我十二岁生日那天,忽然来了一位客人为我祝寿,当时我好高兴,觉得这世上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我是这世上最快乐的人,因为从来没有人来给我的兄弟姐妹们祝寿。但我忽然发现我爷爷、爸爸、伯伯和叔叔们不但没有一点欢容,反而满面愁容,似有些担心,又似有些害怕。我当时极为不满,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有人来给我祝寿他们还不高兴?后来婶子趁那人不注意时将我拉到旁边,我才知道实情。”
随着鲁妙儿的讲述,杜奇的心也不由沉重起来,问道:“那人是天地教的?”
鲁妙儿浑似没听到杜奇的话,自顾自地接着道:“婶子告诉我那人是我们家的仇人,这次是专门来找我们家的麻烦的,只因那人武功厉害至极,合我家之人也不是他的对手,所以他才自负地没有及时发难。当时我一听就吓坏了,急忙拉起小我两岁的弟弟,领着其他堂兄弟姐妹们往地道里跑。”
顿了顿,鲁妙儿接着道:“可能是那人发现厅内的人越来越少,或者是听到了我们的脚步声,忽然奔出客厅,向我们追来。我们家人人都会点武功,见那人向我们这些小孩子追来,都奋不顾身地拦截,那人见有人拦他,不管男女老幼,只要出现在他面前,便毫不容情地一拳击出,我家那些人竟没有人能接下他一拳,纷纷中拳倒在地上,而我爷爷和伯伯他们几个武功最高强的人却只能追在那人身后,根本攻击不到他。”
杜奇忍不住问道:“那人追上你了吗?”
鲁妙儿道:“就在我刚刚打开地道入口时,那人已打倒了我身后的兄弟姐妹们,追到我和弟弟的身后,正欲施展毒手,幸好我奶奶及时从旁边赶到,硬接下那人一拳,并不顾一切地展开反击,我才有机会拉着弟弟钻进地道。那人一拳未将我奶奶击退,被迫微微一阻,此时我爷爷他们已追了上来,与那人激战在一起,但只几招便纷纷败下阵来,我爷爷只好下令撤进地道,但只有我伯伯和我爸爸跟在我们身后撤了进来,其他的人都被那人击倒在地。”
鲁妙儿吁了一口气,心情似平复了许多,接着又道:“我们刚进入第二道门,还未来得及关闭地道入口,那人已跟着窜了进来,我伯伯和我爸爸只好返身应战,好在这地道内机关重重,他们两人借助机关之力还能免强地且战且退,我们一连过了五道门,他们两人终于不敌那人,我伯伯首先被那人击倒,我爸爸也被那人的余势迫退到我们身后,那人也跟踪追到向我和弟弟攻击,眼见我们两个小孩子性命不保,我爸忽地奋起神威,将我推倒在这里,忽然关闭了这道石门。就在石门关闭的刹那,我清楚地看见那人的双拳分别击在他们两人身上,可我爸爸在临死之际仍然用最后一丝力气毁坏了开启这道石门的机关,那人才无法打开这道门来追杀我。”
鲁妙儿说着说着,似又伤心起来,眼角已有泪珠滑落,语音更是哽咽难明,杜奇的心也不由更为沉重,似担心地问道:“那人呢?逃走了吗?”
鲁妙儿抽搐了一会,待气息稍平后才接着道:“我当时骇得几乎晕厥过去,不顾一切地扑上去想打开这道门,却忽然听到‘咚咚咚’的声音,这才想起那人还在里面,可能正在用劲击打这道门,我当时害怕极了,不敢再去打开这道门,只好从另一出口回到家里,却见我家的人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我又悲又怕,不由放声痛哭起来,忽然看见我爷爷好象动了一下,我急忙奔过去一看,我爷爷果然还活着,可能是看到了我,他慢慢地坐了起来。”
听至此处,杜奇似是松了一口气,不由说道:“还好!”
鲁妙儿道:“好什么呀?我爷爷已受了极重的内外伤,他自知将不久于人世,又得知只有我一个幸存者,便将我们家的武功秘笈、机关图谱传给我,又将有关我们家与天地教的事告诉我,然后用仅余的力气将我们家人的遗体搬进我先前逃生的那条地道内,爷爷在里面封闭了入口,只剩下我孤零零地一个人不敢在家里居住,只好住到这地道中。”
杜奇见鲁妙儿仍然有些悲切,劝道:“妙儿,这些都过去了,往后再也不用住在这不见天日的地底了,我们出去好吗?”
鲁妙儿微一用力,背部离开石壁,又转身面向那早已封死的石门,穆然而立,幽幽叹道:“当日我和弟弟都在这门内,我爸爸完会有机会将我弟弟推出来的,但爸爸却舍弟弟而救我,我也才能见到你!”
杜奇不由哑然,原来她讲了大半天却是为了解释这句话。但见她兀自悲痛欲绝,又不由为之恻然,也面向那道石门肃然而立,喃喃地道:“小子杜奇在此感谢爷爷、奶奶和各位叔伯阿姨兄弟姐妹,你们用自己的生命换得妙儿的生存,使我有幸遇见她,我定会不负你们所望,好好对待妙儿的。”
说完,杜奇恭恭敬敬地作了三个揖,以示刚才之言确是诚心之语。
鲁妙儿将杜奇的话听入耳中,却无丝毫反应,又静立良久,才三揖而礼,之后又静默片刻,似在暗暗祷告,又似在默默许愿,而后长长地嘘了一口气,似完成了一项重大任务般,全身都轻松起来,轻快地道:“奇哥,我们走吧!”鲁妙儿边说边拉起杜奇向她的居室走去。
杜奇听出鲁妙儿话意中再无丝毫悲情,显得有一些兴奋,不由暗暗惊异她控制情感的能力竟如此之强,须臾间便从悲痛欲绝中摆脱出来,心情开朗起来。
杜奇忽然问道:“妙儿,当日你爷爷他们是在什么地方接待的那人?”
鲁妙儿道:“当然是在客厅里啊,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杜奇又道:“是否是刚才歼灭那些人的厅里呢?”
鲁妙儿叹道:“正是!只是那人机警得很,我们还没来得及发动机关,那人便跑了出去,否则,我们家也不会只剩下我一个人。”
杜奇正是想问问她当初为何没有用机关对付那人,没想到鲁妙儿聪明至极,不用他问出口便说出了他欲知道的答案,一时反而不好再问其它的问题。
鲁妙儿叹了口气,接着道:“好在那人被困死在地道中了,否则、否则,这里的机关说不定都会被他破了,我也肯定逃不过他的毒手。”
杜奇感觉到鲁妙儿说这句话时无意中显露出来的惶恐,以及这惶恐带给她的震撼,可见当日那人在鲁妙儿心中留下的印象是何等的凶残!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来到鲁妙儿的居室,招呼杜奇坐下后,鲁妙儿从桌下暗格中摸出一把小巧的玉壶,为杜奇的杯中注满刚才饮用的那种汁液,同时道:“看你一口一杯一点事都没有,再把这杯喝了吧,免得丢在这里浪费掉。”
她见杜奇并不推辞,仍是一口喝了个杯底朝天,不由微微一笑,自去收拾衣物,瞬间便打了一个小包袱背在背上,有点伤感地道:“奇哥,我们走吧!”
似舍不得离开,刚到门边,鲁妙儿忽地止步回过身来,打量着这间她居住了三年多的房间,眼中尽是依依不舍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