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哼声中,陆炳的剑突然大放光华,漫天的枪影却突然消散,只见顾振堂倒拖着钢枪身不由主地从空中跌落,重重地砸在地上,激起一片浓浓的尘埃。
众骑兵见主将受挫,皆不由大哗,纷纷举起手中长枪,但见房顶上的弓箭已控制在锦衣卫手中,森森的箭头直指骑队,众骑兵才不敢妄动,唯有冲着陆炳虎吼不止,似欲让陆炳乖乖地下来受死一般。
见状,朱三公子急忙翻身下马,不顾一切地奔向顾振堂身旁,同时关切地问道:“顾将军,你怎么样了?没事吧?”
尘埃中,顾振堂忽然不由自主地一阵急咳,直到咳出一口鲜血,顾振堂才回过气来,在朱三公子的搀扶下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望着朱三公子那略显憔悴的面孔,不禁心头一酸,虎目含泪道:“承蒙公子厚爱,顾某本欲凭己之力辅助公子造福天下,但见奸佞权臣当道,顾某常深恐力有不迨,如今顾某身受重创,再难在军中立足,更无法相助公子了,唉!但愿公子吉人天相,它日能蹬上大宝,铲尽奸臣,造福于民,哇……”
说着,顾振堂禁不住又呛出一大口鲜血,他见朱三公子热泪盈眶满脸悲愤却又无可奈何,顾振堂的心中一痛,一串浑浊的泪珠终于从他的虎目中滑落,但他却不忍让朱三公子看见,假装绝然地别过头去,挣脱朱三公子的扶持,挣扎着踉跄到坐骑旁,在两名兵丁的帮助下,艰难地爬上马背,无力地挥了挥手,在众骑的拥护下沿着来路缓缓而去。
听着顾振堂的话语,看着顾振堂率队离去,朱三公子突然感到一阵巨大的失落,瘦弱的身子一阵摇晃,无助地望了望杜奇等人,无奈地叹道:“我得到公子可能要卷入这场是非之中的消息后,便急忙往求顾振堂将军,实望凭他之力救得公子,唉,谁知那天杀的陆炳横加阻拦,不但未救得公子,反使顾振堂将军受伤失去斗志,唉!”
骤见朱三公子与官兵同来之时,杜奇虽然感觉到可能于己有利,但他却不敢肯定,因而当陆炳赶来之际,杜奇自然希望跟着陆炳脱离官兵的包围离开此处,再加上事情发生得太快,他又着实不明究里,不便插入顾振堂、朱三公子与陆炳两方的争执中,才使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此时听得朱三公子之言,杜奇方知此事乃是一场误会。
杜奇想不通的是,朱三公子为何会专程来搭救自己,而且还拉上了九门提督,难道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欲以此来讨好自己?可转念一想,这根本是不可能之事,于是不解地问道:“我们与三公子只有一面之缘,根本没有什么交情,三公子为何不遗余力前来相救呢?”
朱三公子望了望仍然挺立在房檐上的陆炳,眼中闪过一丝冷厉之色,微微顿了顿才淡然道:“前日见各位气宇不凡,更难得的是不畏强权,当时我便欲与各位结交,只因萍水相逢不敢深言,我才没有及时向各位表露心迹,今日得知各位在此,我便急忙赶了过来,欲借此向各位套些交情。”
杜奇深有同感地道:“前日初见三公子,我便深觉投缘,本欲当场结交,也因恐唐突才未冒然开口,今日三公子专程而来,足见三公子诚意,三公子的情义,杜奇定当牢记于心不敢忘怀!”
朱三公子深情地笑道:“有杜兄这句话,我便不虚此行!只是……”话未说完,朱三公子的脸上忽然漾起一丝隐忧,惴惴地接着道:“只是造化弄人,我本欲相救各位,谁知却事与愿违,眼见各位落入陆炳那奸贼的手中而无能为力,不过杜兄请放心,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必想方设法保得各位安然!”
杜奇实不便向朱三公子说明他与陆炳的关系,为免朱三公子担心及因此而闹出更大的误会,杜奇于是轻松地笑道:“三公子不必为我们担忧……”
朱三公当然不知道杜奇与陆炳的关系,只以为陆炳真的是来捉拿杜奇等人的,他见杜奇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还以为杜奇故作轻松来宽慰自己,或是根本不知道锦衣卫的厉害,于是连忙打断杜奇的话道:“杜兄不必多言,我深知锦衣卫的手段,即使是王公大臣一个不好被他们弄进衙门也要受尽各种折磨,甚至性命不保,杜兄落在他们手中,吃些苦头是难免的,但我敢保证,陆炳绝不敢伤害杜兄的性命,为使杜兄早一点脱离锦衣卫的魔掌,我得赶快去见一个人,告辞!”
不等杜奇有所反应,朱三公子转向陆炳厉声道:“陆炳,你听好了,这位杜公子乃是我的至交好友,现在我将他交给你照顾,他若有所损伤,我将不惜一切代价为他讨回公道!告辞!”
说话间,那些锦衣卫高手早将那些弓箭手的穴道解开,重获自由的弓箭手急忙收拾好自己的兵器行囊,抬伤扶弱急急忙忙地追向早已去远的骑队。
这场误会纯属始料不及,但陆炳却不屑向朱三公子解释,唯有暗自苦笑不已,此时听得朱三公子之言,陆炳又显露出一贯的豪放本色,哈哈笑道:“三公子放心好了,陆炳定当按照三公子的吩咐好好招待这位杜公子!”
朱三公子不知陆炳所言乃是真心话,还以为陆炳说的是反语,担忧、气极之下哪还有心思与陆炳在此磨嘴皮子?无奈之下只好决然地跨上早已跟到他身旁的马背,在专门留下护卫他的十余名兵丁的拥持下绝尘而去。
见状,陆炳不由又是一阵大笑:“哈哈哈哈……三公子慢走,不送!”
不止朱三公子如此认为,就连任冬明也错解了陆炳的语意,趁这混乱时刻陆炳似乎没有注意他们之际,任冬明悄悄靠近杜奇低声问道:“公子,这陆炳并非易与之辈,此刻他们又人多势众占尽上风,待会无论如何都要忍耐,免得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只望陆炳能看在我们骆马帮的情面上就此息事宁人。”
杜奇笑道:“任长老请放心,陆炳不会对我们怎么样的,你看!”
任冬明等人循着杜奇的目光向陆炳望去,只见陆炳在大笑声中高高地一挥左手,四周屋脊上的锦衣卫高手似水银泄地般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屋后暗处,而陆炳却忽然从屋面上飘起,似一片落叶般,轻飘飘地飘落在杜奇身前丈余处,大出众人意料之外地向杜奇抱拳笑道:“相别只几个时辰,公子身旁又多了两位美貌姑娘,看来还是年轻好啊,哈!”显然,他并未看出玉如意也是一位姑娘,否则,还不知他要羡慕到什么程度呢?
玉如意、常落叶和常飘飘虽然揣测到陆炳不会为难他们,但她们却未料到陆炳居然首先向杜奇问好,而且显得十分随意,好似多年故交一般,却对鲁妙儿视而不见,她们心中不禁有些纳闷起来,先前鲁妙儿不是说她家与陆炳是世交吗,可此时无论如何看也不象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