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大的会议室，空气却骤然间变得很闷热。尚悦悦的呼吸也渐变急促，小脸一片灼热，有了一种像要发烧的前兆。

她的手不听使唤的打开文件，扫了一眼机打字的大标题，“八年情|妇协议。”

再看了看最后的签名栏，一边是龙飞凤舞坚硬有力的笔迹，一边是她清秀的签名。

对了，他们五年零九个月之前，是签过这么一份协议的。

尚悦悦一直都以为他是忘记了，而她也不想再去提以前的事情。直到今天，他重新拿出那份协议，她的心态，完全跟当初签下那份协议的时候，是两个不一样心情。

“什么意思？”尚悦悦合上了文件，因为她不敢再往下看了。五年前的记忆，像潮水那样，一波一波渗入她大脑里，压抑得她喘不过气。

面对着眼前那个自己又爱又恨的男人，一瞬间，她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纪若洋把头转了回来，目光变得冰冷如霜，深邃如海的眼底像一团漩涡，尚悦悦却又是那么情不自禁的沦陷进去。

他的手忽然伸前，攥住尚悦悦的小手，力度紧得让尚悦悦心悸。

尚悦悦的脸色变得好白，咬着牙隐忍着心底慌乱。眼睛凝聚了一团火，她想跟他保持距离，他竟然拿协议来威胁她？

尚悦悦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很是哭笑不得。她是真的不懂，纪若洋现在又算什么意思？

她都说过了，当初推开她的人是他，逼着她离开的人也是他，现在她不缠着他，他竟然反倒三番四次的来搅乱自己的生活。

一种可悲又可恨的心疼涌入心头，直直堵住了她全身细胞。

“尚悦悦，你别忘了，协议还没过期。你依然是我情|妇。”纪若洋的嗓音一如既往的带着蛊惑邪魅的磁性，低低沉沉，但就没有半点的情感在里头。

协议还没过期，她还是他的情|妇……他们之间，就只有这种关系存在了！

尚悦悦见纪若洋的手始终不松开，她忽地低下头，张开嘴往他的手背狠狠咬上一口。属于他的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纪若洋闷闷的哼了一声，松开了尚悦悦的手。

尚悦悦重新抬起头，瞟了一眼被自己咬了一个牙齿印的手背，嘴角溢起一抹皮笑肉不笑的冷笑，“看来你是真的很想把我逼死！我们不可能有以后，好，要我继续当你的情|妇对不对？还有两年零三个月才过期是吗？行，你要我继续当，OK。”

不知从何时开始，尚悦悦开始习惯了隐藏自己的喜怒哀乐。其实现在，纪若洋忽然拿出曾经他们签约的那份“八年情|妇”协议出来，尚悦悦第一反应就是很想大声的跟纪若洋说，她不想当，也不想跟他有什么关系。可话到了嘴边，即将要发怒的前夕，她竟然能活生生的把一肚子的愤怒压回到心底，仍然浅笑着给他答复，继续当，OK。

尚悦悦拿了文件起来，往会议室碎纸机的那个方向走去，她冷眼看着文件一条一条的纸屑冲出来。碎完之后，尚悦悦折回去把自己的手机放回口袋里，顺便看了一眼纪若洋，“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

尚悦悦把车停在A城郊外的墓园，此时已经是天黑。他们走出去的时候，晚风呼呼灌来，身上衣服微微飘扬。

尚悦悦先行往墓园里面走，在一个无字石碑前停下。她把怀里的鲜花放下，从包里掏出纸巾，蹲下|身轻轻擦拭染了一些灰尘的墓碑。

纪若洋站在她身边，眼底狐疑的看着尚悦悦的一举一动。他察觉得出，这个女人一定是有什么话想要对自己说。

把墓碑擦干净之后，尚悦悦直接坐在墓碑前，眼眶渐渐染红。月色恰好罩在她的头顶上，眼眶闪出星星点点的光，悸动了纪若洋心底最柔软的那一处。

“知道这个墓碑我为谁建造吗？纪若洋，你说我有秘密瞒着你，是的，我有好多话不知道跟你怎么说。我经常都在问我自己，我跟你之间，究竟何时才有个了结的时候。”顿了顿，喉咙微微的哽咽了一下，小手下意识捂着自己平坦的小腹，红唇微微张开，苦涩的叹了口气，那种心底涌起的悲伤，真的是无法用言语来表达。

坐在墓碑前，使她想起了五年前，五年后很多的回忆。

纪若洋缄默的脱掉身上大衣，弯腰把衣服往她肩膀上披。无声的举动，却让尚悦悦寥寂荒凉的心脏，莫名暖了一暖。

尚悦悦眨了眨眼睛，仰起头看着今晚的月色，还有星星。

都说，人死了之后就会化成一颗星星，那她还未出生的女儿，段叶荣，还有欧阳佳，又变成了哪颗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