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悦悦浑身一怔,眼底尽显错愕。
纪天海竟然会跟她道歉?是她在发白日梦,还是这个太阳要从西边出来了?
待尚悦悦回过神,纪天海又按着胸口艰难的咳嗽了几声,从口袋里掏出一条白色丝巾。而她眼角的余光又是那么不经意的瞥到了纪天海那边。
纯白的丝巾染上了一层触目惊心的鲜红,也许是咳嗽得太过用力,纪天海的脸色更加苍白了。嘴唇微微哆嗦,言不由衷的叹了一气,“小悦,撇开其他不说,我知道你心里还有他的。就当什么都是我的错,你原谅他,好不好?”
一时之间,尚悦悦更加没办法去接受,现在纪天海会低声下气的跟自己说这番话。
如果换着是以前,什么真相都还不知道的时候,她听到纪天海这么认同了自己,她会很高兴的点一百个头答应。但是,经历过这些以后,她又怎么可能会因为纪天海的一两句好话,便忘了以前?
尤其是他这么对自己的亲生父亲!
“纪老首长,如果您今天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那很抱歉,恕我不能帮您!”尚悦悦的语气淡漠冰冷,把目光挪到车窗外。
已经不是第一次单独跟纪天海谈话,但每一次,尚悦悦都会从心底发出颤抖。曾经,纪天海在她的心里就是一尊神的存在。虽然他冷酷,一点都不喜欢自己,但他始终是纪若洋的父亲。她再怕纪天海,还是需要去讨好自己心爱的男人的父亲。
但事到如今,她已经不再去害怕纪天海了,更加是没必要去讨好他!
尚悦悦更多的是感到可笑,纪天海这算什么呢?算是想她出面当丑人,让纪若洋别跟廖冰结婚?他凭什么如此笃定,纪若洋一定会听自己的话?
纪天海似乎没料到尚悦悦会这么一口回绝自己,老脸闪过一缕惊讶,额上的皱纹狰狞在了一起,“我知道你是不肯原谅我的。小悦,我也开门见山跟你说吧,我从头到尾都不喜欢你,可若洋喜欢。他跟你在一起那会,我也清楚是有目的接近。但你们在一起的日子,并非全部都是假情假意的吧?”
“纪老首长,既然您这么清楚他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有目的,那您现在来找我又想说明点什么?我不想对每个人有成见,但您不觉得现在的您让人觉着很恶心么?您别摆着一副好人的模样,我看腻了。”尚悦悦咄咄逼人,说出的话是句句伤人,字字都在戳中纪天海的心脏。
纪天海也有猜到自己今天来找尚悦悦谈话,会得出这么一个结果。
纪天海吩咐了坐在前面的司机摇下车窗,转头看出去,叫了陈管家,把他带的东西拿来。
陈管家打开车门进了副驾座,拿了一个四方形的盒子传给纪天海,便又走出去守着。
“很抱歉,我不是能帮到您的人选,纪若洋他想要做什么,那是他的问题。与我无关!”尚悦悦抓着车把手,拉了几下,却发现已经反锁了出不去。
身后又传来纪天海嘶哑沉沉的嗓音,“小悦,我纪天海这辈子也从来没求过什么人,今儿,就求你一次,我并不想强人所难,你以为我又不知道么?你那般爱他,你怎么舍得让,怎么舍得看着他娶别人?”纪天海的话断断续续,但还是艰难的说完整。
尚悦悦还停留在车把手上一个劲拉门的手,忽地顿住了。她本来就不是一个心肠冷硬的女人,现在听到纪天海这一番话,又怎么会不心软?然而,只是心软……
尚悦悦的眼眶已经通红,重重的摇了两下头,一颗泪光轻不可觉的顺着脸颊滑落。
她来之前信誓旦旦的对张思诗说,她不会心软,即使纪天海对她说什么她都不可能轻易改变心意。但是当纪天海说出痛苦的说出那番话时,她的心竟是柔软得很想直接原谅!
可是尚悦悦又很清楚不过,他纪天海这只是在年老的时候为自己积点阴德罢了。
“开门,纪老首长,我再跟您说一次,我帮不到您!我只是一个被您儿子折磨得死去活来的女人,我没这个能力去改变他心意。我想您应该是最清楚您儿子对我做过些什么!他爱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吧。”尚悦悦双手攥成拳头,用力的捶打起车窗。
她一刻都不愿意再待这了……
然而,这辆车的性能特别好,所以尚悦悦的手背敲得酸疼了,都还是没有能让自己如愿以偿的出去。
纪天海坐在她的另一边纹风不动,双手打开着膝盖上的那个盒子。
周围太过安静,哪怕是一个轻微的呼吸,耳膜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小悦,我有些东西要还你的!你父亲他当年被我抢走的东西,现在还你。”纪天海的眸光垂下,盯着盒子里的那枚钻石蝴蝶吊坠。
尚悦悦好奇的转过头,看到了那枚吊坠。这……有点眼熟。她是在哪里见过的么?
她还没有开口去问,纪天海就先继续往下说,“当年得知乔安娜跟了你父亲,我很愤怒!因为我的女人不等我就被人抢走了,还有了你!你让我怎么接受我心爱的女人为别人生儿育女的事实?”
从纪天海的语气里,尚悦悦嗅觉到了悲哀,懊悔。尚悦悦忽然就在想,纪天海这是在跟自己忏悔着么?
尚悦悦并没真的接过纪天海拿出来的那枚蝴蝶吊坠,可她的眼光一直在审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