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林荫又是林双福常务副县长的侄儿,要是自己坚持让公安局处理,不但不一定能处理下去,而且也就得罪了林双福了。
一、二把手全给得罪了,这一来,他们还不把自己给恨死了。他们本来就是穿一条裤子,现在还不更联手起来阻碍自己的工作?要是那样,自己要想顺利把农村经济改革试验工作开展起来,那可能吗?早就听传前两天市委突然召开紧急常委会,就是冲着自己来,听说是想联名弄几个罪名扣自己头上,把自己赶出清江。现在这样,他们还不铁了心了对付自己?
肖向民心里感到一阵阵寒意,可当他抬头看到那些被林荫他们打得满身伤痕的三轮车夫。心里的愤怒立即压过了寒意。
肖向民走到三轮车夫身边小声地问道:“他们为什么要你们?”
“他们要收我们保护费。我们不肯交,他们就打我们。”一个三轮车夫回答说。
另一个三轮车夫接着说:“没交的人,只要被他们看到了,他们就打。我们村的王秃子腿都被他们给打瘸了,现在还每天躺在床上动不了。他家老婆孩子都靠着他踩三轮车挣生活费,现在只能在家饿着肚子,围着王秃子哭了。”
“真有这事?”肖向民的眉头拧紧了,刚才闪念过的担心完全消失了,愤怒充满了胸膛。
肖向民转过头,目光如电地盯着林荫看着。
林荫做贼心虚,害怕地躲开了肖向民的目光,却又觉得背后有人罩着他,没人能奈何得了他。立即又气焰嚣张起来,指着那些三轮车夫破口大骂道:“你们他妈的别在那里乱放屁。我收什么保护费了?你们买车都是向我借的钱,我没有要你们一次性还,而是让你们按天还。你们却想赖账。我打你们要钱,你们不是躲就是跑。我能不生气吗?你们说,这是你们不对,还是我林荫不讲道理了?还有那个王瘸子,他可是自己摔倒的,你们别帮说八道啊。我这边可是有人看到他摔倒的经过的。”
肖向民听出林荫虽然霸道,但话里也透出些害怕来。要不然,他也不用跟这些三轮车夫去辩。倒是觉得这事,要是林荫肯低头,再给予三轮车夫们赔偿,然后保证以后不再伤害他们,倒也不一定要让他去坐牢。
毕竟不看僧面看佛面嘛,人家叔叔还是常务副县长呢。官场上,有些时候,该讲情面的,还是得讲,不能踩了人一脚不够,还要吐上口唾沫,要不然,你再正直再正派,早晚会把官场里的人都得罪光,那也就混不下去了。这是这次肖向民去见姚蕊爷爷时,姚爷爷告诉他的为官之道。当然,姚蕊爷爷很坚决地说,如果是在大是大非面前,那就不一样了,哪怕是得罪光了,也得得罪。
“你胡说。你别仗着你有个叔叔当副县长,就想在清江作威作福。我们哪个人买三轮车的钱是向你借的?就是向你借,你这个铁公鸡还能借给我们?你们就是黑社会,就是一帮地痞流氓。我们早就想告你了。这次事情要是公安局不能秉公处理,我们就告到市里去,告到省里去。我们就不行,你林荫连市里连省里都有人罩着你。”一个三轮车夫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大声。
“谁想到市里省里去告状啊?”这时,一辆吉普车吱地开进院子,停在人群边上,从车上走下来一个胖乎乎的家伙,阴阴地说道。声音不大,却让人感到后背发凉。
“金局长,你来了。你要为我们做主。”林荫看到那人,立即迎了上去,拉着他的手说。
金鹏拍了拍林荫的肩膀说:“没事,你们先回去吧。这些闹事的刁民,我已经叫了几个人,他们很快就会过来把他们带去审问了。”
“谢谢金局长啊。”林荫也在金鹏的肩膀上拍了一下,“我叔叔说他一会儿也会过来。”
“林县长跟我打过电话了。这么小的事情,哪里还需要他亲自过来啊。我让他不用过来了。这事就由我来处理。你放心。早点回去吧。”金鹏讨好地说,“到家记得给你叔叔报个平安。”
“那我们就先走了。”林荫转过身朝那些地痞流氓说,“那些刁民公安会收拾他们,我们走。”
“等等,谁说你们可以走了?”肖向民从三轮车夫的人群中朝外迈了一步,看着金鹏说,“金副局长,你是这样处理案件的吗?”
“麻逼,你是谁啊……”金鹏心想,在公安局怎么还有人敢这样跟自己说话,刘海也要对自己客气的,这不是反了吗?不由就开口骂了起来,可只骂一半,他便认出了肖向民。
肖向民原先可是在公安局给刘海开车,后面才到城关派出所的。他金鹏怎么可能不认识。对于肖向民后来到黄土乡当乡长,又去给副市长当秘书,现在又到清江县当副县长的事,他也是一清而楚的。
金鹏当即就愣住了,看着肖向民问:“肖县长,你、你怎么也在这里?”
“我就是打了这个号称林少爷的刁民啊。”肖县长背着手走到了金鹏的面前,“怎么,你想把他们放走,把我们这些刁民抓起来审问吗?”
“不、不是。”金鹏心里骂开了:麻逼的林荫,你妈生你时脑袋把你夹伤了啊,怎么肖副县长在这里事先也不说一声。你这不是想让我死啊。脸上却赶紧堆出笑容,对肖向民说,“不是这个意思,我说的是那些打了林荫的人。”
“那些三轮车工人都是被林荫打的。打林荫他们的只有我一个人。”肖向民扫了一眼林荫,嘲笑地说,“林大少爷,你跟金副局长说说情况啊。”
林荫在边上一听到金鹏恭敬地对肖向民笑着,还称呼他为肖县长时,心里就觉得坏了,这回的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竟然与县长干了起来。好在刚才自己这边的那些饭桶实在够没用的,要不然真的把肖县长给打了。恐怕他叔叔来了也救不了他了。
不过,林荫转念又一想:这是哪个县的县长啊?这前怎么没听说过?难道是新来的副县长?他倒是听说过最近县里新来了一个很年轻的副县长。可要是副县长,那也是一般的副县长啊,一个县只有一个县长,一个常务副县长,自己的叔叔就是那人惟一的常务副县长林双福,其他的副县长那应该都是在自己叔叔手下的,得听叔叔的啊。要是眼前这个被金鹏称为县长的年轻人,就是新来的副县长,那也是没有什么好怕的。只要叔叔过来了,他还是得听叔叔的。
“金局长,你别以为他是什么县长就想包庇他啊。他可是仗着自己有武夫,把我的兄弟都打成这样了。刚才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不想再计较,就想走了。现在他既然跳出来自己承认了。金局长,你可得为我们做主啊。”林荫狡猾地反叫起冤来。
金鹏真想拿刀子一刀捅了林荫。对于林荫的为人,他金鹏在公安局当着副局长,又怎么会不了解,对于林荫仗着自己叔叔林双福是常务副县长,在清江县里胡作非为,他怎么会不清楚。现在惹到新来副县长的头上了,还这么嚣张。你他麻的林荫,看来真的被你麻逼给夹傻了吧,这个时候溜都来不及,还跳出来喊什么冤啊。还要让自己主持公道。你麻的主持公道啊。难道让我把副县长给抓起来,关进大牢里吗?你看来不是被你麻逼给夹傻了,你麻生你时根本就没给你生出脑子来啊。
金鹏此时真是满腹怨念。可一边是新来的副县长,一边的叔叔当着常务副县长。他谁都得罪不起啊。怨念归怨念,这事情还得处理好啊。
金鹏赶紧对肖向民点头哈腰说:“原来了解整个事件的过程啊,这就好办了。我这就把刘局长请过来,我们一起把案件了解一下,然后再听取肖县长您的指示,看怎么正确处理这个案子。肖县长,你看这样行么?”
金鹏能当上公安局副局长,没有点内功是不可能的。他见这事情荆手,立即就把刘海给抬出来了。刘海可是肖向民的老领导,他要是来了,不管怎么样,自己在肖向民这边的这一关也就顺利过了。至于林荫,以前打的都是些小百姓,大不了公安局垫些钱帮他赔了也就打发了,现在却撞到肖副县长手里,那就得看他叔叔的功力如何了。肖向民和林双福,怎么也算得上是清江的两尊神,神仙打架,这回可有好戏看喽。
金鹏这样想着,心里不由乐了起来:哼,我金鹏是什么人呐,哪能让这点小事给难倒。我只要稍微动点脑子,就把矛头给拔转了方向了。我反而可以站到边上围观看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