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为何会忽然关心起我来了呢?”陆生也自言自语,这样的语气并非是疑惑,而是哀伤。花青却更不懂了,如果自己喜欢的人忽然关心起来自己来,那不是一件好事吗。怎么从他的神情里,没有看出一丝的喜悦之情。
“你打算怎么做?”花青皱了皱眉,似是对眼前看到的种种状况感到不满,可又不知道要怎样做才能打破这种局面。
“呵!能怎么做。”他擦了擦嘴角的血,颇有些凄凉的味道,漆黑的眸子不舍得看了看此时已熟睡的白子雪,拖着已是满身伤痕的身子,一步步走到她的床前,明明只有那么几步的距离,却生生走了很久很久。
“陆生……我会很乖很乖的。你要好起来啊。”虽是喝了绿萝的血让她已无大碍,脸色却仍然显得苍白,无意识的舔了舔略微干涩的嘴唇,嘀嘀咕咕地说了这句话,又觉平躺怪不舒服的,转了转身,面对墙壁继续睡了过去。
“小雪!”陆生在她身边座了下来,苦涩地说道:“如果可以,我也很想护你一世安稳,给你静好岁月,奈何现在的陆生已不复当年荣华,有心留你,又怕护你不周,害你颠沛流离。”明明是说给她听,却更像是说给自己听。陆生,你就承认吧,就算你没有情魂,却仍然想要陪伴白子雪一生,但是你能做得到吗?每逢满月遭受蚀骨痛时,随便一只小妖就可以让你毙命,如此落魄的你,能配得上她吗?
他摇了摇头,继而说道:“记得你爹让你喊我师父时,你故作不睬的样子,还是跟当年一样顽劣。却又让我觉得能再次见到这样鲜活的你,让我付出什么都值得。以后我做你师父好不好?”
明明知道这番话她是听不到的,却一直对她喋喋不休,似乎要把对她一辈子都说的话一次说个够。
“小雪。”他将她轻轻的抱在怀里,修长的指尖抚了抚她微皱的黛眉:“让我再好好看你几眼,今后怕是不能这么光明正大的瞧着你了。”
“你必须要活的快乐,否则我做的这一切又有何用呢?”他死死的咬住因失血过多而异常惨白的薄唇,颤抖的扬起右手,大片冰莲从指尖升起,将整个屋子照的大亮。
“以吾之术,洗汝之忆,成!”冰莲随着咒毕而迅速进入白子雪的身体里,站在一旁看着的花青紧紧握住折扇,他竟对她施了洗忆术!陆生当真要这样做?让她忘记曾经关心过陆生,他真的甘心将白子雪完完整整的送到詹磊身边吗?
“一定要让她忘记曾关心过你?”花青问。
“不然呢?”陆生转过身来看着花青:若她的关心能令我五脏六腑破裂,必然不是一般的关心。难道我要让她跟我在一起,养着我这半死不活的身子,随便什么东西都能让我命归西天?如果我不能让她安稳,还要她来担心我的死活,我宁愿她一直快快乐乐的过完这一生。只要她能快乐,即使忘了我又如何?而我也不会像今天这般虚弱无能,我会时刻保护着她,给她任何她想要的。”
“你真的爱她吗?如果有一天她知道了你今天做的这一切,你认为她还会原谅你吗?”
“只要我能活着看到她,只要她还能在我面前笑着,哪怕是笑给别人看的又如何,不原谅我又如何?”陆生将白子雪小心放在床上,又深深地看了一眼,才对花青说道:“如果你也爱过一个女子,便知我所想。”
谁说自己没爱过呢,花青苦涩地笑了笑,奈何桥边见她第一眼时,她正为了别的男人伤痛欲绝。自己也想给她完美无瑕的爱,可她不要呀。她只要那个男人的,当时她跟自己怎么说来着:不得他,吾宁死。他当然舍不得她死,不惜违背天意算出那个男人在什么地方,将这个消息告诉她时,她连谢谢都没来及的说就跑去了那个地方。而自己呢?因泄露天机而遭雷劈,三道天雷下来时,浑身的筋脉都断了,骨关节都裂开来。自己在阴冷潮湿的山洞里待了九九八十一天,才慢慢好起来。可自己做的这一切,都没能讨到她的欢心。
想起过往种种,花青仰天自嘲地笑了笑:“别忘了还有方正那个傻小子,事儿要做就处理的干净点。统一口径才重要。”实在不想再纠结情爱的话题,他随便找了句话转了弯,踏出门去,再不看陆生有怎样的情殇。
铅华殿九重山,矗立一抹淡青色的身影,茕茕孑立,并不言语,只抬头仰望那一轮月,你知不知,我站在奈何桥边等了你五百年,可每次你从我身旁走过,心里却始终装着别的男人。
他闷闷地喝着酒,打开象牙折扇,死死地盯着扇面上的女子看,那女子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着一身橙色长锦衣,三千青色仅插了一根梅花簪。漂亮的眸子里掩饰不住窃喜的神情……
啪的一声,他将折扇狠狠地仍在了地上,这番旧情景他已看了两千年。她的美好从未给过她,那一抹窃喜,那一丝娇羞,都是因为瞧见了她中意的男人。
千禧,你怎么就不好好看我一眼。你可知,两千年来,我始终爱的都是你。你爱了他多久,我便爱你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