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楚千岚一口一个大舅的叫着,一点也不别扭心塞的模样,若棠却觉得别扭极了。
这变态到底又想干什么呀!这兴师动众的举动,像是来给她撑腰的,但谁请他来了?
而且,她跟他的关系已经好到他肯为她撑腰的地步了?若棠不但不觉得荣幸,反而觉得很惊悚。
不过湘王难得给人面子留人用饭,虽然仍然不是在长春馆招待客人,好歹也安排了另一处华丽的摆满了周家再有钱也买不到的各种限量版的奇珍异宝的听雨轩作为宴客地点。
秦氏先被湘王的气势震住了,又被这满屋子的珠光宝气看花眼,至此后,再也不敢在若棠面前高声说话了。一整晚对着若棠笑的那叫一个谄媚,叫人直起鸡皮疙瘩,若棠挂着假笑敷衍了秦氏几句,便转头跟周靓云说起话来。
而秦氏这般两极化的表现,最不自在的,大概就是原本还从容的周靓云了。
除了周靓云的不自在,这一顿晚饭,倒也算是宾主尽欢。
若棠才知道,若楚千岚真的肯放**段来同人交好,他也是有让人身心愉悦如沐春风的好本事的。
只可惜,鲜少有人能领教到湘王爷的这好本事。
若棠也不知是不是该为自己的大舅感到荣幸。
用了晚饭,若棠亲自将他们送到二门处。
周厚清欣慰的看着她,“今日见了湘王爷,才知他并不是外间传言的那般不堪,王爷看重你,对你好,大舅就放心了。”
“您放心吧,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过得很好的。”若棠笑着道:“不知大舅你们在哪里落脚,准备在京城呆多久?”
“周家在京城有的是宅子,如今我们就住在城西的福仁胡同,那条胡同里差不多的房子都是周家的,你若要来,随便一问就能找到。”秦氏抢着说道,“我们会在京城待些时日,不急着回江南的,不知王妃娘娘几时到访,我们也好先做好准备。”
“好了,娘,您跟爹先上车去,我同王妃说两句。”对于秦氏这般没事人一样的献着殷勤,周靓云比若棠更看不过眼,微蹙着眉将她往马车里赶去。
秦氏再不敢当着若棠造次,便不满的瞪了女儿一眼,磨磨蹭蹭跟在周厚清往马车走去,却还边走边拉长了耳朵,想要听听看周靓云到底要跟若棠说些什么。
周靓云只作不知道自己母亲的小动作,她略带歉意的对若棠笑道:“我娘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她就是这样一个人。知道你过得很好,祖父、父亲还有叔叔们都放心了。往后你若有什么事,便差人到福仁胡同说一声。临走前祖父特地嘱咐过,你的任何事,都是周家的大事。”
若棠微微挑眉,相较于一脸想要攀附湘王的秦氏,这位三表姐似乎并不愿意与她有过多的来往。秦氏热情的邀她前去周家做客,周靓云却只一句“差人说一声”带了过去,显然并不是很欢迎她去做客的。再有,最后转达外祖的那句话,虽然她神色半点看不出来,但若棠却听出了一股子酸溜溜的味道。
看来,外祖与各位舅舅对她太好,这位三表姐是不大高兴的。
……
送走了周家人,若棠没有坐轿,趁着月色慢悠悠的往长春馆走去,就当散步消食了。
画眉陪着她一道往回走,“娘娘,王爷今日在周家人面前给您做脸撑腰,您高兴坏了吧?”
若棠条件反射的问她:“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高兴坏了?”
猛然觉得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王爷真的是去给我做脸的?”
真的不是一时心血来潮想去打她的脸,结果谁知哪根神经搭错了线因而莫名其妙的做了半天绅士?
“当然啊!”画眉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周家又不是什么有头有脸的人物,那秦氏进了湘王府还敢对您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这不是在打王爷的脸吗?呃……奴婢说话直,您别介意。”
若棠当然不介意,楚千岚都不介意,这是他的丫鬟,她又有什么立场来介意?摆摆手道:“没事——王爷是怎么知道大舅母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事儿?”
怪了,清秋院一向没有人来,当时除了周家人就只有采青一个人。采青是不可能跑到楚千岚跟前说三道四的,那么她们又是怎么知道秦氏对她的态度的?
画眉一脸纠结的看着她,“您这时候,不是应该欣喜王爷对您的看重吗?”
看重?骗谁呢?若棠敷衍着点头,“是啊,好欣喜好欣喜——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奴婢想起灶上还炖着汤,可别熬干了去,娘娘,奴婢先回了。”说罢,画眉心虚似的扭头跑走了。
采青难得聪明一回:“姑娘,她心虚!”
若棠咬牙笑:“没错,是心虚!”
但她也只能不爽的咬自己的牙,难道她还能冲到楚千岚跟前指着他的鼻子喝问他为什么要派人监视她吗?她倒是很想这么做——昨晚她就想指着他的鼻子问他为什么要胡编乱造说琉国三皇子跟踪她的谎话,但她不敢啊!
**了变态的下场,她可一点都不想知道。
……
这厢楚千岚正翘了双腿悠哉的躺在软榻上吃冰镇果子,身边跪着小丫鬟尽心尽力的给他捶着腿,身后还有小丫鬟兢兢业业的打着扇。
眼看着时辰不早了,很快就要到他王妃就寝的时间了。楚千岚有些坐不住了,踢了踢捶腿的小丫鬟,“你去瞧瞧,王妃回来了没有?”
不就是送个人嘛,又不是再见不到了,还能在二门难舍难分这么半天?
小丫鬟忙去了,又很快回来回话道:“王妃一早就回来了,这会儿已经睡下了。”
“什么?”楚千岚霍的站起身来,这个不知好歹的臭丫头,他今天如此给她长脸,她居然连句道谢的话都没有,就这么心安理得睡了?“去,叫王妃给本王亲自做碗蟹黄羹来!”
楚千岚磨牙霍霍的等着若棠给他做蟹黄羹。
等若棠满腹怨气的将蟹黄羹端到楚千岚跟前,就见男人拿不满挑剔的眼神看着她:“做个蟹黄羹而已,怎么这么久才做好?”
若棠忍着气,“蟹黄比较难得,所以慢了点。”
但很显然,楚千岚很不满意她的这套说辞:“你这是什么态度,还敢跟本王脸色看。”
“给你脸色看?”若棠不可思议的重复着他的话。
“你看你那张脸,那么不高兴给本王做饭,那就别做啊!”楚千岚怒而拍桌,指着若棠的鼻子喝骂道。
若棠百思不得其解,理直气壮的人明明该是她,怎么最后却变成了这个无中生有拼命找她茬的变态了?关键是,她的脸上真的有很不高兴吗?
最关键的是,他要吃东西,她忍着犯困给他做出来,他到底是为什么不满意啊我摔!
这个世界太玄幻了,这个王爷太难伺候了!
若棠也是受够了,她平静的看他一眼,默默地弯腰端起刚做好的香气四溢的蟹黄羹,“既然王爷并不饿,也不想吃我煮的东西,并且现在也不大想看见我,那我先告退了,王爷晚安。”
“不知好歹的东西,你给本王站住!”楚千岚见她竟真的敢掉头走人,愈气急败坏起来。
“王爷还有什么吩咐?”若棠深吸一口气,她誓,这男人再这么莫名其妙的对她叫骂,她就将手上这滚烫的蟹黄羹泼他一身!
当然她最想泼的是他的脸,不过真要毁了这变态的容,估计她也离死不远了。
楚千岚看着她的眼神,微微一怔。
她的眼神依然清澈到底,像透明的湖水,比平时更平静。他看到她眼睛里的自己,她的眼睛像一面镜子,清晰的映出他满脸怒气的脸!
因为这个女人无视他的好意没有跟他道谢,他就能愤怒成这个样子?
她不过只是他名义上的王妃,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他怎么会因为无关紧要的人,而愤怒成这个样子?
这不对劲!
“把蟹黄羹放下,出去!”楚千岚在若棠平静的注视下,声线不复平时的慵懒华丽,略微有些生硬的命令道。
若棠放下蟹黄羹,见他没有别的吩咐,头也不回的转身走了。
……
翌日一早,还没睡好就被打包送回清秋院的若棠摸着脑袋迷迷糊糊的想,这变态一大早的又什么疯了?
画眉自昨晚说漏了嘴后就没出现在若棠面前过,送她回来的是婉如。
“娘娘,王爷接下来会很忙,在府里用饭的时间就少了,”婉如委婉的表达了楚千岚不需要若棠给他做饭的意思,“王爷嘱咐您这段时间好好照顾阿白就是。”
若棠闻言,高兴的简直不能更高兴了,眉开眼笑的道:“好好好,我会好好照顾阿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