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连山醒来的时候,我就坐在床边的凳子上,耳边突然没人叫我哥,心里空荡荡的,他已经昏迷了三天,身体这么强壮的人也没能扛住,可见他身上的伤有多重。
我们三个人里,就我伤势较轻,不过也伤了指骨打着夹板,上面包着纱布,萧连山迷迷糊糊的醒来,整个人看上去很虚弱,开口第一句话却是我问手上的伤怎么样。
他总是这样似乎关心身边的人超过关心自己,我拿起削好的梨递给他,告诉他砍在他小腿上的刀就差半寸就伤到筋骨,医生说他运气好,不然以后就成瘸子了。
萧连山想坐起来,一用劲就看见他呲牙咧嘴的样子,估计是身上的伤口又裂开了,我连忙过去搀扶。
“哥,你手怎么样了?”
“蚊子叮了一口,痒的很。”我笑着学萧连山说过的话。
“哥,你这人咋傻的很呢,你有手去抓刀,搞不好手都会给你砍下来。”
当时我还真没想那么多,就想着无论如何不能让刀砍刀他头上。
“哥,你真厉害,什么都能算,而且都能算对。”萧连山咬了口苹果,一脸坏笑的说。“哥,要不你也给我算算,看我啥时候能娶媳妇。”
“不算!”我回答的很干脆。
“为什么啊?”萧连山眼睛一瞪口里还塞着半口苹果。“哦!我知道了,你们这行要讲缘分,讲诚意,我懂,我懂,多少钱才算有诚意啊?”
“呵呵,你给再多的钱,我都不会给你算的,你还是省了这条心吧。”
“为……为什么啊?”萧连山来了劲,放下苹果抹把嘴认真的问。
我说:“兄弟的命我不算!”
“肥水不流外人田啊,你可以给别人看,为什么就不能给我看?”萧连山不依不饶的问。
“当兄弟是一辈子的事,我既然认了你这个兄弟,不管是以后咋样,我都会和你祸福相依,生死与共。”我淡淡一笑平静的说。“既然以后不管生什么事,我都当你是可托生死的兄弟,你的命还有什么好算的。”
萧连山手一抖,重重拍着我裹纱布的手上:“哥,不算了,有你这话,这辈子值了!”
萧连山刚好拍着我伤口上,疼的我钻心,旁边萧连山摸着头一脸傻笑。
“说的好,你们两兄弟肝胆相照,我越雷霆道上混了这么久,很少遇到向你们两个这样重情重义的人。”
霍谦推着越雷霆进来,刚做完手术没几天,越雷霆一直做在轮椅上。
“霆哥,你伤势没什么大问题吧?”我关切的问。
“蚊子叮了一口,痒的很!”越雷霆也学着萧连山说的话。
萧连山脸一红又开始傻笑,越雷霆也跟着爽朗的笑起来。
“连山,你送进医院的时候,浑身是血,医生是用剪刀剪开你衣服,当场的人都吓了一条。”霍谦声音一如既往的谦逊。“你身上的伤口多的吓人,大大小小十几个,我看你也不像争强斗狠的人,这些伤口怎么来的?”
“霍谦给我说我还不相信,专门去看过,连我都吓了一条,可看你的伤口不像是被砍的刀伤,还有一个伤疤都有碗口大,怎么来的?”越雷霆也好奇的问。
“伤疤大的是贯穿性枪伤!其他小的就不提了。”萧连山咬口苹果傻笑着说。
“枪伤?!”越雷霆和霍谦对视一眼,很茫然的问。“你……你怎么会有枪伤?”
我也很好奇,他身上怎么会有枪声,萧连山一脸平静的停顿了片刻,看的出游戏过往他并不想提起,从认识他我就现他身上有某些和他年龄不相称的东西,但他不说,我也不问,我甚至都没看过他面相。
“对越自卫反击战时候留下的,79年在打凉山时,我是598团团警卫班班长,我们团是第一梯队,负责攻坚战,仗打的惨烈,身边好多战友都倒下了,越南兵枪法贼的很,躲在丛里打黑枪,人都没看见就牺牲了。”萧连山说到这里脸上再也没有表情。
“你……你当过兵?打过仗?”越雷霆惊讶的问。
“打到最后也没有进展,团长急了,提着枪就往上冲,我跟在他后面,等我们冲上阵地的时候,我回头一看,山下面全是战友的遗体,一个团伤亡减员过半。”萧连山声音越类越低沉。
“原来你是军人,难怪我看你擒拿格斗很娴熟。”越雷霆肃然起敬,忽然想到什么。“那……那你都是打过仗的人,给你刀你怎么下不了手啊?”
“不想再杀人了。”萧连山把手里的半块梨放下,叹了口气面色凝重的说。“杀的太多了!往高地冲的时候都杀红了眼,见人就杀,不管有没有举手投降的,只要看见衣服不对,想都不想就开枪,那一仗打下来越南兵丢下一千多具尸体,密密麻麻的挪起来像个小山,放了一天就臭了,满山的尸臭。”
我和其他人都没再说话,谁会想到看上去傻头傻脑的萧连山竟然是军人,从他口里讲出的故事让人无不动容。
“等冲上阵地团长都哭了,跪在地上对着山下的战友连磕了三个头,全团没有一个人笑的出来,占领高地后团长下的第一个命令不是加强防御阵地,而是搜寻战友遗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