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里矿区，淘金的有一万来人，除了刘掌柜手下这两千多中国人，另外还有好几帮，俄国人、朝鲜人、日本人都有，大家井水不犯河水，自淘自的。不过金矿有多有多，挖沙又是在地底下，相邻的两个金矿有时挖着挖着，就碰到了一块去。挖出来的沙子里都是金子，在金子面前，自是六亲不认，就算同是刘掌柜手底下，不时也会有人因为争抢矿脉打起来。如果是和日本人起了冲突，更是会大打出手。不过因为在莲娜金矿日本人没中国人多，加上日俄战争中俄国战败，俄国人对日本人颇有仇视之心，真闹起来日本人往往要吃点亏，所以冲突并不多。不过偷沙又另当别论，日本人抓住了，往往就先往死里打。几个骑马的是金矿上的护沙队，见到这人被日本人在打，这才把他救回来。只是看样子打成这样，半条命已经去了，救回来也是个残废。

有人将马鞍前那个中国人扶了下来，老俄国人又说了几句，打马走了。他年纪虽老，骑在马上却自在之极，人简直就跟长在马背上一样。刘掌柜看着那个只有进气没有出气的人，叹了口气，说道：“来几位，把他带回去吧，看他能不能挺过来。”

那人一队里的有人过来扶，有一个想必是他一队的工头，一边扶一边叹气，嘴里道：“你也真是要钱不要命，小矮子的矿也去偷。”

看着刘掌柜过来，杨定远走上前去，小声道：“掌柜的，偷沙要打成这样？”

刘掌柜横了他一眼，冷冷道：“小矮子，尽是些三字经横念的种，人性狗。反正一报还一报，矿上抓到来偷沙的小矮子，一样往死里打。”

杨定远闷着头回到地窖，一伙儿的工友见他回来，有个问道：“杨哥，出啥事了？”

“没啥，有个人去日本人矿上偷沙，被抓住狠揍一顿送了回来。”

那人倒吸一口凉气，喃喃道：“这么狠？”边上有个捧着碗正吃着的工友道：“你刚才还在说要去小矮子那边偷点金沙呢，这回草鸡了吧。”

杨定远听他说什么偷沙，急道：“这事可做不得，小矮子抓到人，非打死你不可。”

“杨哥，你别听他胡吹，他也就是个嘴把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