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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我怀念的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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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我怀念的大哥

2018-04-15 作者: 诺若溪

第十章 我怀念的大哥

已经12月份了,大哥终于回来了。我觉得家里不久就要添两个大嫂了,每天乐呵呵的,心情极好,飘舞的雪花像绽放的礼花,纷纷乱乱装扮这个季节。

大哥和悠晴的婚期定在了明年的3月份,二哥也紧跟其后。新年刚过完,大哥就准备出发了。母亲比平日里唠叨百倍,可是大哥朋友来信催得紧,大哥便连夜离家了。那天还是母亲亲自送他出去的。天黑得出奇,我站在门口看到他远去的背影,还有那一声声咳嗽被他留在身后。生活就是一曲曲离歌,目送或者离去,彼此都是一种不安或坦然,还有早已在内心里泛起大波大浪的不舍。阴雨天,路上行人只顾匆匆跟这个世界告别,好像步伐快一点就能回到各自向往的地方。大哥也是这样的吧。

春雨如丝,如烟如织,春草茵茵,碧绿如茵。一个万物复苏的季节,生命正好。我在院子里,听母亲和奶妈商量大哥的婚事。一阵紧急声传来,我们同时望向门口,大哥被两个穿中山装的朋友送回来了。大哥脸色不好,还在咳嗽。我忙招呼他们坐下,他们倒难为情地,在互相商量什么,我于是趁奶妈扶大哥进房,母亲跟着进去时,问他们究竟怎么回事。一个个子矮小的说道:“你大哥这是肺结核,我们还得赶回去呢。”他们匆匆离去,我来到大哥房间。

“学熙啊,你怎么咳嗽还没好?”母亲一边焦问道,一边让我去药铺买些药回来。大哥好一些之后,又开始咳嗽。再渐渐地,大哥地病一天一天更加厉害,咳嗽吐出了一些血,后来更是大块大块的。送往医院时已经被医生诊断为肺结核。母亲知道后哭得很惨,这种病我第一次听,不知道它有多严重,但看到母亲,还有奶妈这表情,我的心也跟着开始慌了。叔琛来看望大哥,我问他才了解到这种病。就是这乱世的绝症。

一时间找遍了所有医生,可是国内医疗水平太低,联系了所有认识的人。大哥的一些同学朋友也从国外寄了一些药回来,从全国各地请来了最好的医生,仍然无济于事。我记得大哥还常常对大家说,他只是陪同学冬泳而已,不是多大的病。大难不死会有后福的。悠晴一直陪大哥到最后。这一年,大哥二十五岁,我十八岁。我为他们感到心痛与遗憾。悠晴是那样的大方得体,体贴细心,多才多艺,大哥是那样的才华横溢,风度翩翩,一表人才。他们都是受过西教育的人,是天生的一对。这也是我向往的爱情,两个人是平等的自由的,有思想交流的。

我和母亲很感谢那些纷纷来看望哥哥的人,谢谢他们的帮助,大哥生前是幸福的。他有那么多生死至交,还有一个红颜知己。悠晴伤心过度,病倒在医院。后来听说她在父母的陪伴下去了美国,是临时决定离开中国的吧。

大哥,我最崇拜的大哥就这样离开了我,无论我们怎么哭喊,他都没有睁开眼睛看我一眼。昨日大哥还在那里指点江山激扬文字,兼济天下。今天就不见那少年的身影了。我毫无心情地走在这青石板路上,斜风细雨中,我听见草,在低头啜泣,年年岁岁,岁岁年年,总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风似乎更大了,潇潇地唱着别离。看着某些人来,望着某些人走。

还记得那年夏天,我穿着一件大花裙子,裙子上面绣有粉红的大花,粉绿的落叶。我和小虎哥一起,在人海茫茫里等着大哥回来,喧闹的火车站,让人产生无限想象。他从哪个方向回来?火车轰隆隆地经过,我始终分不清东南与西北。苏州外面的世界怎样?隔着千层人喊大哥的名字,所有人朝我们看来,投来羡慕的目光。大哥开心地带我穿过人山人海,最后在铁轨旁,我们三人哈哈大笑。然后坐在那里看火车像只蜗牛一样慢悠悠爬过。直到天黑才回家,父亲会习惯性地把我们批评一顿,可是大哥全当无所谓。像这样疯狂与自由的日子,是再也不会有了。带着你的气息渐行渐远。

我多么害怕长大,没有父亲,没有你在身旁陪伴的日子。

大哥去世后,母亲整个人瘦了一圈,永远待在房里不出门,我看着心疼。渐渐地过了几天,她才接受大哥已不在的事实。我突然就特别地害怕冬天,冷到人的心里。已经三月底了,天还是那么冷。

来到大哥的书房,是谁曾经用衣袖擦去落满灰尘的书,是谁曾经用朵朵栀子花装扮枯燥的书房,是谁曾经把酒当歌,学人家“仰天大笑出门”,这些熟悉的身影仿佛还在眼前。我整理了一些大哥爱看的书,写过的信。其中一本书上还夹着那年我十二岁跟他一起拍的照片,两个人笑得都很甜。我望着那张旧照片,那么清晰的笑容,却再也感受不到他的温度。照片里那个英姿勃发,满腹诗书的人永远不在了。眼前是黑白分明的世界,眼睛里看到的却是灰蒙蒙的天地。

这期间,叔琛也一直待在苏州,时不时地来看望大哥。我很感谢他,陪在我们身边,看不清他黑色镜片下的眼睛是怎样的神情,我觉得很神秘。越发的想了解,他却总是来了又走,走了又来。如此反复,不给你深入了解的机会。然后又是来无影踪。许久不再出现。

半个月之后,家里终于恢复了往日的正常。母亲开始按时吃饭了。武馆虽未停过,但早已人迹罕至,就剩几个闲着无聊的人每天在那里打发时间。说是强身健体,却常常晚上去赌博吃酒通宵。过完这个寒假,三哥也上学去了,他说家里有什么事写信与他联系。我看奶妈哭得眼睛通红通红的,逗她说再哭就成叫花子了。她反过来笑话我;”你还在这幸灾乐祸,你母亲要逼着你去订亲了。”我不以为然,没有当真。家里已经这样了,二哥的事要准备才是。晚上就听到母亲在跟奶妈商量着要把我早点嫁出去,再留下来只怕应了算命先生的预言。我不知道母亲为什么生平最恨戏子,她虽然答应二哥让他们来往,可是终究放不下门第观念与世俗偏见。最能阻止这一切发生的大哥已经不在了,我除了深深的怀念之外,只能多几声长叹了。我和叔琛往后将不会有可能,可是二哥和茵云,不能就这样散了。我曾劝过他们私奔,时间久了,母亲也就想通了。可是二哥和茵云姐却拒绝了,他们说;“父母在,不远游。”

阳光下,院子里的落叶随风飘扬,透露着无声的微笑,我和大哥手拉手,在风中转圈。风中一个轮回,就是岁月的悄然流逝。我们就这样转着转着,长大了。童年的我们,从未想过未来会是什么样子,一定想不到会是今天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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