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妈是四川人,做的饭菜特别好吃,她还总骂我,死丫头,每天来这趁吃趁喝的,还说不好吃,辣你就别吃啊。我是经常快被辣得哭了,像狗一样把把舌头吐出来。爸因为胃不好,多年的老病了,家里主食都偏清淡。突然一下子吃这么辣的东西,肯定会这样啦。张叔也在一旁笑着说她可是一个辣妹子呢。我笑得合不拢嘴。我也很羡慕他们这种互相拌嘴逗眼的生活。
我也喜欢她跟我讲故事。她说她和张叔一直陪着爸,无论是苏州还是上海,爸总是带着他们。我想她肯定知道很多关于爸妈的故事吧。她说爸对妈可真好,这上海放眼望去,哪家有钱人不是三妻四妾的,连那路边摆水果摊的阿坤叔还有一小妾呢。额,张妈还真是啥话都说得开。她说我真幸福,嫁对了人家。那个大叔对大少奶奶一心一意,小叔呢?虽然花天酒地的,可是从未带一个女人回来过。连只阿猫阿狗都没看见呢。也许我是嫁对了人家,可是她不知道我嫁错了郎。她甚至跟我说一些杂七杂八的,什么上海女人很妩媚多情的,让我防着点。我笑着说才不信呢,苏州上海也没隔多远,不会有多少差异的。至于担心更是多余。她吃惊地看着我。我只好跑开了。
我才不担心他呢?因为从未放在心里过。虽然现在我们两个不吵不闹,但在外人眼里却是各种谣言。我只好随他们去了。
一日,他带回来一只德国牧犬,想放狗咬人吗么?那只牧犬是朝我而来,可是并没有恶意。我反而过去拥抱它。他吃惊得望着我,嘴里直呼“乐乐”,它没有理他。
他以为能吓唬我,还真错了。离陈家不远处的林荫大道旁,是德国驻使大馆。我与那里的施密特先生说不上熟,但是他有一次来我家做客,看见我的刺绣,很喜欢。走的时候对我说”很漂亮”,我听成了”恨飘娘”,还不懂他恨的到底是谁,不过立马反应过来。这种已经被大多人抛弃的东西居然还会有人喜欢。如梦过来替我当了一下小翻译。我正好奇她英文怎么说得这么棒,她说以前在上海陈家跟着大叔学过三年,大叔耐心地教她学过一些基本的。陈家常常有外国人出入,学一些可以应付一些。比如客人问她厕所在哪里之类的,她都可以回答得上来。我既是惭愧又是羡慕,陈家一个丫鬟都可以跟老外交流,我却只能一直傻呵呵地笑着。
于是我下定了决心要跟如梦学英文。可是她说不会教让我找小叔。我找谁也不会找他。至于大哥那里也是不能去的了,我好久都没跟他说过一句话了。基本上一个月见不了几次面。我平常没事就把我新绣好的刺绣送给施密特先生,他们夫妇看上去虽有点严肃,相处久了还是很随和的,他们还有一个可爱的儿子,今年十岁了。这些刺绣有人喜欢于我而言是一件极好的事。至少我找到了可以为之努力的事了。更何况还可以让他教我学英语。虽是德国人,但是他早年留学英国伦敦大学。英文相当的棒。那只牧犬我都见过好几次了呢。说不定我跟它才更熟一些。我还刻意喊了它一声Matthew(马修)。旁边一个女孩说,看来她也没你讲得那样糟糕呢。
他自是还愣在那里,没想到我会英文,还跟它这般亲密。
旁边还站立着一个女孩,跟他年纪差不多大。应该就是李沁蓝了。李大都督之女。没见过其人,也闻其名了。如梦早先跟我讲过,李大都督有六房太太,她是六太太的女儿。说来奇怪 李大都督一直没儿子,就只有几个女儿。其他几个女儿早已嫁作他人妇。只有这个小女儿还未出嫁。性格有点像一个男孩子,大大咧咧的,李大都督却是最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