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我们听父亲安排就是。”
他们的母亲是个懦弱的受三从四德影响深重的农村妇女,虽然心疼儿女也不好说什么。上十亩地,他们的岁数大了,也确实需要帮手。这小两兄妹知道不可违抗,只巴望哥哥陈由红早点回来,好让他们多个伴,也多个劳力早点把活干完。
从这天下午开始,一家四个人就投入到紧张的劳动中。到第二天,陈龙和他父亲砍来一大堆松木,这堆松木主要是当石头用,在闸氹的位置锤下无数个木桩,然后顺着木桩垒起一排木头,权当是垒的石墙;然后顺着垒起的木墙担土夯实。那劳动的场面也挺壮观的:
挥锄挖土的,挑土奔跑的,举窝夯实的,劳动的场面热火朝天,似乎又回到了那个狂热的农业学大寨时代。
陈由红的父母和弟妹劳动的场地就在简易公路旁边,简易公路沿着这条溪沟蜿蜒延伸,公路上行走的路人,看见这种劳动的场景,无不驻足观望。
这天来了两个穿西装,背黑色挎包的男人。他们往前走了一两里路,又折了回来,刚好陈龙们一家中途休息,坐在沟坎上喝茶,那个瘦高个,留着八字须的中年男人,走到陈龙的父亲身边搭话:
“大伯,忙啊?”
陈龙的父亲昂头瞅一眼说话的八字须男人,朗声回答:
“我们闸个氹好灌溉农田,你们这是?”
“我们是福建人,在乡下收购银元古币。混口饭吃。”这个自称福建人的男子,操一口不太流利的普通话,眼珠灵活的转动,闪射出狐狸一样狡黠的光芒。接着说道:
“我看你们这里群山绵延,古宅雄奇,乃藏龙卧虎之地呀!”
陈由红的父亲陈中和只要听见别人赞美他这块风水宝地,这三栋祖辈留下的青砖瓦房,就心情大爽,打开了他滔滔不绝的话匣子:
“看你岁数不大,还懂点风水?算你有眼光,我们的祖宗那可是大人物,皇宫里出来的太医。我要有时间可以跟你讲三天三夜。”陈由红的父亲陈中和一下子来了精神,脑海里涌现出的全是祖辈耀眼的辉煌过去。
“可惜,我要筑坝,要劳动,要为明年的耕种做准备。”
那个八字须的中年男人,听见陈由红父亲的话,胃口被高高的吊起,眼前晃动着无数的奇珍异宝,兴奋得都有点口吃了:
“大,大伯,不,不急。我们反正也是到处闲逛,我看你们两个人打窝太累了,我们两个加入你们的行列,我们虽然力气不大,但多个人还是多份力量。您看行吗?”
老人家正愁人员少了,他们主动要加入,他巴之不得的说道:
“好啊,不过话说前头,饭管饱,酒管足。我可没有工钱给你们。”“看您说的,能跟您一起劳动是我们的福气。粘粘您祖辈的富贵,说不定我们从今往后顺风顺水呢!”
唠叨完,他们就加入到担土筑坝的队伍,工地上一下子热闹了许多。
陈龙和陈凤心里暗中高兴,有了两个外人,父亲的注意力就会转移到别处,就不会因为做多做少,做对做错而挨训受骂。
劳动的过程中,他们弄清楚了,八字须的中年男人姓李,名明惠;黑瘦长脸的姓张,名发良。改革开放后,他们的农田前几年就分给了农户,自由支配的时间多了,农闲的时候就结伴出来走村串户,倒卖古玩珍宝和银元。他们俩是亲老表。干活的时候,他们倒也不偷懒,像个庄稼人,给陈由红的父亲留下了较好的印象。
吃中饭的时间到了,福建人李明惠、张发良跟随陈龙一家来到他们那栋古旧的青砖大瓦房,他们伫立屋前,张目四望,只见门窗雕刻精美,美工独特,布局别致;且飞檐高翘,山墙昂立,颇有气势。八字须感叹道:
“清朝老宅,做工精美,可见老辈非等闲之辈。佩服,佩服!”黑瘦长脸者也附和道:“有这样非同凡响的古宅,也一定有传家之宝吧?”陈由红的父亲接话道“历经十代,兵灾匪患,哪里还有宝?只剩下一串苍凉的故事!”
跨过高大厚实的玉石门槛,来到宽阔的厅堂,厅堂角落摆放的一张老红色八仙桌,立刻引起两位福建人的注意,他们又是摸,又是敲,又是闻;翻过来,倒过去,折腾了好半天。
“这是什么时候的桌子?”八字须不动声色的询问陈由红的父亲陈忠和。
“祖辈传下来的,没哪个知道有多少年?”
八字须和黑瘦长脸用难于听懂的福建话嘀咕了好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