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好!我是清河乡中学的老师,正在编写一本乡土地理教材,需要对全县的煤矿做一些调研,希望跟您谈一谈。”陈由红忙说明来意。
“我是个大老粗,包了这么一个井口,有啥子好谈的吗?”
“我就想知道你们的经营状况,还有什么困难以及你们的想法。”
“你又不是当官的,我就是跟你说了,你也不能给我解决么子困难?”黑老大说话倒是不转弯抹角。他又仔细打量一眼陈由红,见他穿着考究,仪表堂堂,器宇不凡,接着说道“到棚子里坐着说,还是就在这里说?”
“不耽搁您太多时间,我们就在旁边的頂树上坐着说吧?”陈由红很理解黑老大,自己的这种调查是不带行政命令的,完全要老板自愿配合。
不远千里到清河乡承包煤矿的人,要么是头脑精明的人,要么是敢闯敢干的人,不管成败,他们都是人中龙凤。黑老大沉思片刻后说道:
“我们那里人多田少,分田到户后,要不了那么多人种地,同一个大队或者同一个生产队的人就成群结队出来挣钱。我以前在生产队是队长,这几年就邀约了十个八个亲朋好友到你们乡来挖煤,去年允许个人承包煤矿营运,我就把这个井口承包了。每年交乡里承包费两万元。还要交税钱,辛辛苦苦,担惊受怕,也赚不了么子钱。”黑老大摸出一包沾满煤灰的香烟,抽一支递给陈由红。他忙推辞道:
“谢谢!我不会抽烟。”
黑老大自己把烟点上接着说道:
“承包煤矿运气好的话,还是可以赚大钱。我承包的这煤矿效益不咋的。一是煤质太差,发热量不高,含硫量高,卖不起价钱;二是产量拿不上来,一年就产二三千吨煤,每吨煤的成本高,利润少。三是这煤层快上山顶了,表皮煤,储量也不大,没有发展前途。”
陈由红听了黑老大的分析,受益匪浅。他没想到一个农民还有如此分析问题的能力。常言道:人民是历史的创造者,群众是真正的英雄。真是一点不假呀!坐在陈由红对面的黑老大深吸一口手里的香烟,浓浓的烟雾从他两个黑洞洞的鼻孔中喷涌而出。他咳嗽一声,往旁边的煤灰中吐了一口唾液。陈由红眉头微皱,继续听他讲述“真正资源好,煤质好的煤矿都集中在白云沟,你最好去那里调研更有价值。”
“您既然知道那里的资源好,煤质好,利润大,怎么不到那里包矿呢?”陈由红困惑的问道。
“你以为我不想去?到那里包矿不仅要有实力,而且还要有关系。”黑老大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感谢你还记得我们这帮挖煤的人,中午就在这里吃顿便饭吧?”
“不麻烦您了。我还要到你说的白云沟去看看。祝您煤业兴旺,财源滚滚!”陈由红主动伸出他白嫩红润的大手与黑老大沾满煤灰的黑黢黢的粗糙的大手握在一起。
陈由红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时间不长,就会在煤炭行业一败涂地,差点一贫如洗。跟黑老大一样,出入这样深不见底的煤窑,为挺过难关而挥镐挖煤。
“谈好了?”谭小莉望着若有所思的陈由红问道。她们母女没有跟随陈由红到煤窑洞口,在离摩托车不远的山坡上嬉戏玩耍。
“了解了一些情况。我们到白云沟去吧?”陈由红微笑着征询谭小莉的意见。“中午了。是不是找个地方吃点饭再去?”谭小莉牵着丹丹来到陈由红身边。“也好。到了有人户的地方我就去化缘。保证不让大宝、小宝挨饿。”陈由红哈哈一笑。
“叔叔,化缘是什么意思?”丹丹睁着一双求知的大眼睛看着陈由红问道。
“丹丹真是爱学习的好孩子,那叔叔就告诉你:化缘就是叔叔把头发都剃光了,走到一户有钱的大户人家,要他把最好的东西拿来我们吃。”
“哇!那太好了。不用出钱吗?可是你的头发怎么剃光呢?”丹丹歪着脑袋,眨巴着眼睛思考着这个难题。
“由红,你又糊女儿。”谭小莉白了陈由红一眼。“丹丹,别听你叔叔瞎说。”“今天回去真给你剃个光头!看你还犯嫌不?”
“这个山脚下就有几户人家,我们就到那儿弄吃饭吧。”陈由红又恢复了一本正经的神态说道。